而此时宿在紫荆城外行宫里的大漠皇帝看着圈在他指尖的蛊王神色莫名,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大荆那位皇帝和清王的表情了。
回想起大半个月前使团在途经那小小的县城时,他在马车中闭目养神,没想到消失了将近五年的蛊王突然窜到了他脸上。
蛊王经他之手培育,在蛊王的意识里他即使不是它最喜欢的主人,那也一定是它最信任的人,毕竟他也算是蛊王的“父亲”了。但是消失了五年的蛊王这么迫切地来找他,他不会愚蠢地以为是它良心发现回来找他。
于是在用秘法与蛊王沟通完之后,大漠皇帝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捏死它!他花了三年的时间培育它,它随随便便地跟人跑了就算了,整整五年当他不存在那也算了,结果急匆匆来找他竟然是为了拿他的血救人?还是那个一见面就把他弄脱臼的臭丫头?回想起来他都觉得手疼!
大漠皇帝那妖孽的容颜硬生生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看着那白白的一团,心里道:不救!朕的血何其珍贵,哪能说给就给?
蛊王扭了扭身子,委屈巴巴地表达出一个意思:一点点就够啦~
某妖孽皇帝戳了戳它肥嘟嘟的身子,勾起了一个血气森森的笑容:让我救人也不是不可以,你要怎么补偿我,嗯?
蛊王白白胖胖的身子默默地团成一团:主人,窝戳了,再也不乱跑了……
“回头再找你算账!带我去找她吧。”奢华的马车里突兀地响起一道华丽的声线,随后马车一轻,车厢内便空空如也了。
大漠皇帝跟着蛊王的指示,飞檐走壁,不过一会儿,便进了一户人家。他从一扇半掩的窗子闪身进了房中,只是迎接他的是一柄锋利的剑。他讪讪地摊开手掌,露出手中的蛊王,看着房内的众人道:“它带我来的……”
房中的几人正是一个月前落崖的云望雅、凤君瑞和听一,还有沿着崖下的河流找人找了整整三天的云望静,只是现在的云望雅还悲催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听一看了一眼那人手掌中白白的一团心下微松,只是想到那蛊王本就是小雅从他那拐的,他应该对蛊王有着特殊的控制方法,于是听一的那柄剑仍然横在大漠皇帝的脖子上。
云望静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里的人秀眉微蹙,问道:“不知阁下来此有何贵干?”
大漠皇帝看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索性就有恃无恐了,悠哉道:“朕能来干嘛?当然是来救人啦~要不是小虫子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求朕,朕才不来呢~”大漠皇帝那妖孽的容颜本就杀伤力强大,如今配着这傲娇的调调,硬是让云望静和凤君瑞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索性听一作为暗卫心理素质还是强大的,面对妖孽的近距离攻击还是面不改色。
朕?
看到凤君瑞和云望静惊疑的眼神,听一冲他们点点头肯定了他们的想法。
云望静自重生后曾在机缘巧合下拜了药王谷神医莫风为师,她对自己的医术还是自信的。她早就替小雅把过脉,脉象正常,身体机能也正常,却偏偏昏迷不醒,只能是出自大漠皇室的“安神香”,这毒无色无味,症状不显,若十天内没有解药就真的要睡死过去了。本来她还在苦恼怎么去找解药,若这大漠皇帝真的是来救人的那……
倒是凤君瑞,听到大漠皇帝的话,他眼中闪过光泽。关于大漠皇室的辛秘他倒是知道的多一些,传闻大漠皇室育蛊控蛊的能力极强,皇帝乃极,而想要成为大漠的皇帝必须要有培育蛊王的能力,想要培育蛊王则必须要把自己练成百毒不侵的药人,以血育之,所以大漠皇帝的血必然是最直接的解百毒的良药。
凤君瑞和云望静相视一眼,心里打定主意,示意听一先把剑放下,然后凤君瑞对着大漠皇帝道:“大漠皇定然是医术高明,还请帮我们将这病人看上一看!”有些话不能直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说好说!”大漠皇帝看到凤君瑞这么识趣,当下就得瑟了起来,一把撞开听一,噔噔噔跑过去看病人云望雅了。
听一的剑光晃了晃:幼稚!
“良药”入口后不多久,云望雅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大漠皇帝那张妖孽的脸,得瑟又欠揍,云望雅脑海里闪过她曾今做过的坏事,心虚的她先下手为强,直接一拳头就过去了。
“……”空气一滞。
受气的大漠皇帝顶着一只速成的熊猫眼差点没把云望雅掐死,他看这个臭丫头不爽很久了!他都大人不记小人过救她了,她竟然还忘恩负义?
辛亏凤君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某“毁容”的妖孽,插科打诨地把他拉出了房间,不然云望雅的小命可能真的悬了……
云望雅愣愣,委屈地看向沉默的听一,无辜地眨眨眼,表示:窝不是故意的……
见听一不理她,云望雅转头又看到了云望静,虽然不知道姐姐为啥在这里,但是,面对严肃的姐姐大人,她只有一个字怂!柔柔弱弱道:“姐姐……”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你的‘救命恩人’……”结果一向温柔的姐姐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衣袂翩翩地走了,走了……
云望雅尔康手:我很虚弱啊,姐姐我需要你温柔的照顾!
云望雅养伤期间,鉴于伤了救命恩人的心,所以她不得不将蛊王“割爱”了,同时小小地满足了一下大漠皇帝八卦的心思,她说的三分真七分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猜的八九不离十。实在是大漠皇帝不着调的形象太深入她心,不小心忘记了一国皇室情报网的强大……
最后,在大漠皇帝的迫切的眼神中,云望雅“忍痛”帮着他稍稍地坑了一下咱们大荆的皇帝。其实也不算坑,就是主动帮他改了一下国书,对于大荆和大漠来说这份国书里的内容是长久的互惠互利,她只是划去了以往战胜国的应得的那些金银财宝。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在国与国之间,最为贴切。更何况以大荆目前的国力根本没办法一口吃下兵强马悍的大漠,那便只能和,而连年的战争大漠已经不堪重负,不会不愿意和。这份国书侧重两国的经济文化交流,就目前来说是最合适两国的,至于百年后如何发展那也是后事了。
云望雅停笔,将国书的草稿郑重地递给对面坐没坐相的大漠皇帝,道:“请过目!”
大漠皇帝大致扫了两眼她列出的内容,突然笑了,妖孽的容颜上终于带着一丝诚挚:“我倒是知道大荆双帝为什么对你念念不忘了,我本还以为你帮我重拟国书是绵里藏针,如今看来你对两国的百姓倒是一视同仁了。”
云望雅背后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因此她此时端坐着也没什么大碍,她替大漠皇帝斟了一杯茶,道:“怎么?我还能坑害我的救命恩人不成?”
“你坑了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漠皇帝突然委屈地指了指他的胳膊。
云望雅一噎,尴尬的理了理袖子,转移话题:“如果不是我去过大漠皇城,我不会特地将那一项条款划去,那巨额的赔款,大漠的皇室和贵族承受的起,但是大漠的百姓承受不起。如果大漠的百姓担上了如此巨额赔款,那不出两年两国硝烟必起。百姓寒,逐金丸,百姓苦,饥寒破,您不得不承认这是大漠皇城底层的写照,战亦死,不战亦死,届时大漠的百姓会亲自替您撕毁国书,征战求生!虽说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是你们应该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为一己私欲,苦的是那些流血的人……”
大漠皇帝将茶杯从唇边拿下,看向云望雅的眼神渐渐变了,他终于坐正了身体,说:“汝若为相,万民之福。”
云望雅目光悠远,温和地说:“他也这么说过……”
“大荆皇帝?”
“嗯。”声音轻若未闻。
“不过,你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如何能看透世事?我们这些人道理都懂却越陷越深……”大漠皇帝恢复了他那不着调的坐姿,语气突然意味不明了起来。
云望雅美眸微垂:“看透的不是我……”是历史。
“好了,我在这小城呆的够久了,明日就要启程了。估计你是不会回那紫荆城了,不知我以后该去哪里找你?”
“江南,是个好地方。”云望雅转头看着窗外的葱葱绿叶道。
“那……”大漠皇帝晃了晃手中的纸,玩味道:“这些内容,大荆皇帝定然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你手,倒时他要是问起来,我是说呢?还是不说呢?嗯?”
云望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随你。”
“没有什么话要我带?”
“没有。”
“没有什么东西要我带?”
“没……你带姐姐一起去吧,她一个人回京我不放心。”
“切!”
看着对面那厮一脸嫌弃,外加意有所指,云望雅额角青筋跳了跳,一杯茶塞过去堵住了他的嘴,终于清静了!
江南啊!皇帝大叔,清王殿下,江南静候君至!
这一次,我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