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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眼神
    下一秒,眼角突然银光一闪,一只匕首嗖嗖地朝我飞射过来,几乎正对我的眉心。我的心里立刻咯噔一声,冷汗瞬间掀了一背,冷板凳这个臭小子,就算恼羞成怒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师弟突然一弯腰,我的身体跟着往前一栽,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感到脑袋后面好像有什么液体溅了我一后脑勺,我条件反射地扭头一看,我的老娘,差点没把我给吓晕过去。
    一张被剥了皮的脸,血淋淋地就在我的眼前,它的一只眼睛上插着匕首,眼球都被插烂了,白色的浆液溅的到处都是,真他娘得恶心……我心里一咯噔,靠,难道我后脑勺上的液体,也是这玩意儿?我的脑子一麻,立刻联想起以前吃过的豆腐脑,喉咙眼一酸,立刻就吐了出来。
    “卧槽,师哥你往哪拉呢?”师弟背着我就在我的下面,我这一吐,全吐在他头顶上了。师弟一个挺腰,把我顶了出去,几乎同时,我感到背上一轻,那东西好像不见了。
    师弟愤怒地掏出湿巾,两三张叠在一起往头上擦,边擦边骂,倒不是在骂我。我心里慌得厉害,也懒得去管他,见冷板凳过来,忙问他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冷板凳突然“嘘”了一声,抬手指了指上面,我心里一咯噔,心说不是吧,抬头一看,那半人高的血人就趴在我们头顶的石墙上,正用一只拳头大的黑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我们。
    冷板凳又摸了把匕首出来,一面跟那血人对视,观察它的举动,一面低声说道:“这个跟酒窖里的那个人一样,都是中了蛇毒全身溃烂的活死人,他们的血液里都有剧毒,你们两个当心别被他咬上了。”
    师弟跟乔乞一听,立刻高度紧张起来,虽然冷板凳并没把话说得那么绝,可这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言外之意不就是他们也会变成这幅鬼样子吗?吓得两人无不哆哆嗦嗦直打颤,乔乞更是连站都站不稳,一屁股瘫软在地上。
    师弟这会也顾不上干净了,一把抱住我的腰,藏在我的屁股后面,叫道:“师师哥……要要是待会我真被咬了,你就利落地往我脖子上划一刀……我可不想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丑八怪!”
    我一面摸出匕首,跟冷板凳各守一边,一面安慰师弟:“放心,就算你被咬了,也是他们里面最帅的。”
    这时,那血人突然啪叽一声,翻滚下来,先是往前跑了两步,然后突然转了个头,围着我跟冷板凳转圈,边转喉咙里边发出一种沉闷的低吼声,我疑道:“他在干什么?”
    冷板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血人,看了有差不多半分钟,突然眉头一皱,眼神中居然露出一种……悲凉?我心里一愣,心说冷板凳这人平时看着也不是多愁善感型的啊,怎么这会儿还同情上这鬼东西了?难不成这又是他家的什么亲戚?
    我正胡思乱想着,那血人突然怪叫两声,一个转身,发了疯似的朝落单的乔乞身上扑!我心里登时一咯噔,大叫不好,这乔乞现在所在的位置几乎就在那血人的箭步之地,而我跟冷板凳离他起码还要三四米的距离,即便是立刻飞刀过去,恐怕也来不及了!难道老乔就要……不!“老乔快跑!”我大喊。
    乔乞猛地一惊,如大梦初醒般在地上后挪了两步,可怜他的腿早就吓软了,根本不可能爬的起来。那血人像是猜到他的意图,瞬间就跳到乔乞的背后,两只血肉模糊的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牢牢定住,血口一张,几乎就要一口咬下去!就在这时,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突然正中血人大开的血口,几乎将他整个刺穿,那血人登时一僵,向后倒下的一瞬间跟冷板凳对视,眼神非常奇怪。
    我跟师弟都愣住了,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几乎用了连一秒钟都不到,人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这一连串的动作就这么发生了。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冷板凳那一刀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否则他根本就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匕首掷出去。
    可又让我想不通的是,既然他早就下了杀心,为什么在他看到那血人转身扑向老乔的时候不动手,非要在这最后一刻,紧要关头,他就不怕老乔会有生命危险吗?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操,小师傅,你这手艺就是小李飞刀吧?!”师弟从我身后直起身,脸色虽然煞白,但还是抑制不住地惊叹,“要不我拜你为师吧,你把这手艺也传给我?”
    我扭头瞪了他一眼,师弟立刻咧嘴一笑:“嘿嘿……开个玩笑,调解下气氛嘛!老乔,你看你这一身臭粪泡儿的,来,小爷赏你个湿巾擦擦。”说着,识趣地朝乔乞走过去。
    冷板凳从血人嘴巴里拔出匕首,却迟迟没有站起身,我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跟着蹲在他旁边,鼓起勇气问道:“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冷板凳一愣,看向我,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我接着道:“这个人……我是说,这个小孩被咬之前,你们是不是认识?”其实这话我也不确定,也就是想抛砖引玉,看能不能从冷板凳嘴巴里撬出点东西。虽然我知道这比登天还难,可人活着,总得有点梦想不是,万一他娘的实现了呢。
    冷板凳看着我的眼睛突然有了一丝变化,好像是惊讶,又好像是悲凉……我知道,这是两种反差很大的眼神,一般绝对不难区分,可要那个人是冷板凳就不好说了。首先,我不确定人类的这种那种感情(除了冷漠),在他这个人身上是否真的存在;其次,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存在了,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连零点零一秒都用不到,就消失不见了,你根本就来不及做出思考和判断。
    冷板凳的眼神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盯着我看了有两三秒,直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慌,他才转开看向手上的匕首,没有擦,直接装进口袋,起身时他说道:“你想多了。”
    我心里虽然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个答案,可还是有些不甘心,追着他问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有活儿?”
    冷板凳敷衍地“嗯”了一声,开始收拾背包。我的火气不知怎么的,腾地就窜上来了,大家一起同生共死这么多回,怎么也称得上是生死之交了!可他倒好,心里有什么事从来都不告诉我们,以前不问也就算了,现在问了还他妈装聋作哑,在他心里,到底当我们是什么了?
    我越想心里头越气,正打算豁出去,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通,打打不过,骂人总行了吧,只要这小子骂不还手!
    这时,师弟跟乔乞同时鬼叫起来:“卧槽,哪他妈来这么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