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王便在陆慎言帐中将宋汐骂了个遍,陆慎言面带笑容地听着。
几日不吃不喝,厉淳已卧床不起,精神恍惚。
他变得自闭,狂躁,不笑,也不说话。
一天中,大半时间都在昏迷。
他没力气伤人了,陆慎言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军医们进进出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用人参吊着,厉淳以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消瘦下去。
他每日大约会醒来一两次,人参让他恢复的一点精力会在这个时候被他消耗光。
他会打翻手边的一切东西,拳打脚踢身边的任何人,有时候毫无章法,杀伤力却不容小觑。
已有好几个军医被他打伤,陆慎言却还一个劲儿地往跟前凑,因此,脸上时常鼻青脸肿,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伤。
但他一点也不怨,甚至希望厉淳每日能多醒几次。
因为厉淳不认人了,也太医说了,只有在暴力发泄后,厉淳才会感觉比较舒服。
厉淳每次发泄后都会昏睡,但这个时候的他,睡得十分安详。
而不似平常,大部分都沉浸在噩梦里,满头大汗还会说梦话,让陆慎言看得心都痛了。
因为厉淳叫的都是宋汐的名字。
亦如此刻,他发泄完毕,睡得像个天真的婴儿,嘴里喊着哥哥。
陆慎言的手上都是划痕,但他却一点也没注意,只是怔怔地望着厉淳。
厉淳有哥哥吗?
有的,不过那人一心想他死,逼宫失败后被厉淳在宫中,根本不值得惦记。
可他念着哥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居然是带笑的,像是在思念情人。
陆慎言很惶恐,他真害怕,厉淳会疯了。
秦明觉得这样不是办法,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
幸而,此地离郑家军营不远,秦明亲自去请陈栋,陈栋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他一直在等厉淳,风曜已死,风宸贵为新皇,他既没有造反,理应归顺风宸,以求安身立命。
但他却顶着舆论的压力,一直保持中立,为的也是厉淳。
去往昭营的路上,陈栋见秦明神色凝重,不由得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秦明忧心忡忡道:“实不相瞒,陛下他病了!”
陈栋瞬间急了,抓住秦明的手臂,忙问,“病了,他生了什么病?”
“不好说,将军看了就明白了,此次医好陛下,关键还在将军。”
两人快马加鞭来到昭营,陈栋下了马,便催秦明带路。
秦明问他要不要休息片刻,陈栋蹙眉道:“还休息什么,带我去见他。”
两人来到帐外,便听里面传来一阵吵闹之声,噼里啪啦的,也不知砸了什么东西,夹杂着人的惊呼声。
“陛下,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
陈栋猛地掀开帘帐,正好看见厉淳从床上跳起,猛地踢了陆慎言一脚。
他虽生着病,力气却大的惊人,踢完人还不够,又跳下床,将人揪起,推撞到墙上去。
陈栋忍不住大吼一声,“淳儿!”
厉淳身体一僵,半响,才放过陆慎言,僵硬地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