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渴望爱,在言行举止当中,也会不自觉地给予他人温暖。
她的温柔,就像上瘾的毒剂,一旦沾染,即便万劫不复,也甘之如饴。
真是多情的,让人头疼的性子。
不管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总有机会,一辩真假的,不是么!
“还记得我们在陈家村时,在河边挖的水仙花么,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凌波仙子!”
淳儿目光一软,嘴角微微勾起,这抹笑容,冲淡了他苍白的脸色,使得他整个人容光焕发。
他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花盆,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她小心地剥去水仙蛇皮般的鳞茎表皮,露出里面如婴儿小腿一般的晶白**,纯洁剔透,美丽惊人。
她抬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得温和又宠溺,“像你的皮肤。”
他略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我没这么好看的。”
她笑,“你有的。”
他微微睁大眼,她捧住他的脸,眼中满是他的倒影。
“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等花开了,你看看它,依然像你。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凌波仙子。”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好似才响在耳畔。
信的最后,她这样写道:“淳儿,在我心中,你永远是当初那个凌波仙子,纯洁无垢,善良天真。但我却不是当初那个粗心的宋汐,我会用一辈子,好好的爱护你,守着你,让你过上快乐的日子。若你也想见我,请给我一个回音,我会立即赶来见你——汐!”
这封信写的很肉麻,他看了却很欢喜。
他挫败地叹了口气,眼神却充满了宠溺,“宋汐,你赢了。”
即便你打了我,害我走火入魔,大伤元气,我一点也怪不了你
否则,便不配当你的凌波仙子。
他将信折好,珍而重之地收在一个锦盒里,随后抱起那盆光秃秃的花盆,走出了大殿。
那小太监见他出来,慌忙行礼,“见过陛下。”
出来的时候,厉淳已经恢复了平素的冷厉,他看向开满繁花的庭院,淡淡道:“将工匠叫来,将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铲了。”
“啊?”小太监惊呆了,望着满院盛开的繁花,以为自己听错了,“都铲了?”
这可都是稀有品种,花匠门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一株千金吶!
厉淳瞬间皱眉,嗓音低沉,隐隐有威,“还不快去!”
“诶,奴才这就去。”那小太监见他发怒,哪敢犹豫,一溜烟儿跑了。
厉淳见他远走,却是笑了,笑容徐徐绽放,牡丹一般绝艳倾城。
今年冬天,水仙花,一定会开满他的庭院。
昭然皇宫的奴婢,极少看见他们严肃的陛下,笑的这样美丽的。
……
秦明坐着马车方到府门口,陆慎言便骑马匆匆赶来。
他脸色微红,眉头紧皱,眼中隐带煞气,这是怒火攻心之兆。
“秦大哥,我有话要对你说。”
陆慎言从马上跃下,待秦明下了马车,不由分说,捉了他的手,便往府里走去。
正厅,秦明挥退了奉茶的丫鬟,陆慎言便急冲冲地开口,“秦大哥,那封书信是你呈上去的?”
伺候陛下的太监是他亲自选的,若他不在陛下身边,一有异常,便会第一时间给他传递消息。
他接到消息,有个叫宋汐的人,借秦明的手给陛下送了一份信,关于那个奇怪的花盆,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秦明端起茶抿了一口,淡定从容,“是又如何?”
陆慎言气不打一处来,语气都带了火药味,“你可知那东西是谁送的?”
秦明放下茶水,“宋汐!”
陆慎言腾地一声站起,死死盯住秦明,眼角发红,怒发冲冠,“你怎能替那人暗度陈仓,你可知,她伤了陛下的心!”
秦明瞥了陆慎言一眼,“我只知道,这段日子以来,陛下龙体欠安,闷闷不乐。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一昧地从中作梗,反而适得其反。”
“你这是为虎作伥!”陆慎言却一点也听不进去,重重地哼了一声,便大步而去。
秦明望着他怒气满盈的背影,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慧极必伤,这小子,就是太执拗了,容易误入歧途。
……
陆慎言回到宫中,御乾宫,见工匠在挖庭院,满面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小声道:“陛下让挖的。”
“陛下?”陆慎言这才发现,厉淳蹲在已被工匠们清理出来的角落,手持小铲正在挖土,脚边放了一个无花无叶的花盆。
陆慎言忙走过去,轻声道:“陛下,这等事,让奴才来坐就是了,您——”
话未说完,就被厉淳冷声打断,“跪下。”
霎时,周围静了一静。
工匠们不明白,方才才和颜悦色的人,怎么一下子变了脸色。
“都愣着做什么!”
厉淳一声厉斥,大家又悉悉索索地干起活来,只是气氛明显紧张了。
陆慎言一愣,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心里隐隐有了底。
厉淳却再也没看过他一眼,兀自忙着,直到他将花盆里的水仙种子移植到土壤里,并命花匠小心照料,这才施施然站起来。
陆慎言见他衣摆鞋面都沾了泥土,想跪过去替他拍干净,厉淳却兀自与他擦肩而过,语气如覆寒霜,“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