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边疆又送来公文,里面道,夷族叛乱,连攻三城,新帝直言守城将士办事不力,可谓是内忧而外患。
朝堂上诸大臣举荐将领,均不得皇帝的心意,一时之间,皇宫内外皆如蜂窝似的嗡嗡噪杂噪,令人心烦。
且说那淮地出生的内监使了几个法子,确实使得宫里的飞虫少了些许,人人皆以为有用,于是乎,都开始仿照他的法子去喷洒草药研磨而成的绿水,在墙角边沿,在食物器皿之上,那时节,处处可见,处处可闻,皑皑白雪之上也沾染了各宫搬运而洒落的绿水。
邢氏端坐不语,形似将要圆寂的老僧。我却在疑心那一夜,她为何夤夜而出,事出蹊跷,我也不敢私语问人。
埋伏了的几个宫人也显得如鸡肋一般,食而无味,弃之可惜。
时维冬月,眼见着一日日将到腊月,逼近年节,皇宫内众人心思惶惶。
我握住手中的那一支笔杆,心思格外平静,皇帝忧急,急必然生错,错则一步错,步步错,局势显然并非新帝所能控制的,此刻的我无须听风声而觉草木动,只需耐心、静心地等待江山更迭的那一天到来。
手中细毫如有灵性,寰转如意,一笔流畅,如清泉流泻,散发油墨芬香。
挑叶按照我写好的方子,开始调配香料。
据闻聂容与其父聂缨南也奉命在制驱赶蚊蝇之香,约莫是宁王以为民间高手能敌过宫中医药罢。
我低头瞧着挑叶舀了一勺七星子,大约五钱,慢慢抖落到戥子里去。银白之色,幽幽地飘出几许淡淡的芍药之味。
曲苑儿笑着问道:“宁副使配的这香可真有用,细细地撒上这么一点,虫子立刻少了很多。”
挑叶应道:“对啊,奴婢瞧着阖宫都在用那淮地药水,虽说去了一些罢,但是蚊虫死了,落在地上、桌子上、橱柜上,确确实实要清理好一阵儿,不似副使配的这香竟然能让飞虫远远避开咱们的澹光院偏殿。”
我宛然道:“不过是碰巧罢了,要是人人都去配淮地药水,宫里肯定不够使的,还是自己寻些法子最好。”
曲苑儿道:“如此说来也是的,说起来咱们比其他宫里的宫女们地位尊崇些,可是说到底,咱们也是皇家的奴才,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她们要是说一句是给贵人们用的,我们哪敢不应承,还是得让过去,倒不如自己个儿能找着法子,避开她们。”
挑叶拿起舂杵一下一下捣药,说道:“哪里有这样轻巧的事情,要不是副使平日里有配香的习惯,此次能得大幸避开飞虫,否则我们还不是跟其他人似的四处乱走,半点安宁不得。”
我搁置笔,倚在椅子的边口,手肘撑在椅子边上,手掌支住脸颊,恬然笑道:“你们这两个丫头变着法儿地嘴甜,改天我回禀了邢使,叫她好好治治你们,惯在我跟前儿没大没小的,说起话来,连追带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