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舒了一口气,凝视着她道:“可是,今日我要告诉你,我沈嬿娘也不是好作弄的。”伸手为她梳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冷然道:“若是你以后再说点不着五六的话,做些让我不痛快的事情,我保管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眼睛怒视向我,还试图最后一搏。我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摔倒,冷笑道:“刚说的话又忘记了?”她往后缩了一下。我盯住她,便是这一下子,她彻底输了。
玉蕊的花容月貌,于此时,瞬间萎败。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裳,掸了掸上面蹭到的灰尘,轻飘飘的,重新走回到自己方才坐的小几边上。
灯火摇摇曳曳,玉蕊如同死尸,攫住几分气力,僵硬地站立起来,她道:“我..”说话声音若游丝一般,一触即断。
我未答她的话,低头忙着手里的事,好像之前所有的一切均为发生。但是,居于斗室之内的我二人均知道局势已经大为转变了,我与她的位置已然调换了。她的脾性若不在收敛着些,恐怕并非今日这么简单。
玉蕊身如柳絮似的走了两步,她软着声儿,说道:“嬿娘。”
我横她一眼,随即垂下眼帘,可我知道她颤颤惊惊,她面临的是一个刚刚几乎要置其于死地的人,形同鬼怪。
但我丝毫不介意她如此想我,因为在宫里,人人喜你爱你、悦你服你,不如让人人服你怕你惧你,一提到你就觉得被掐住喉咙,喘不过气来似的,那是最好的了。
玉蕊如风中烛火,她几次启口,话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我将箕子放置一旁,泰然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一个字一个音都作数,只要你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动你,可是,你若是暗地里使坏、辱及我的父母家人,我断然不会轻饶了你。”
玉蕊连连点头,一迭声地说:“我知道了。”
我道:“那便罢了,今晚之事,我们只当从未发生过,往后谁再提起..”
玉蕊指天发誓,道:“我晓得了,我不会说的。”我心中道,她自然不会说的,说了,就丢了她的脸面,跌了她的份儿。
我将针线拿回来,不再与她继续聊下去,一心做着缝衣服的活儿。宽以待人,以德报怨,果然行不通,唯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能使恶者被降罪,善者得到天恩。
玉蕊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坐到属于她的床铺去,愣愣的看着我,像是一只被狂风暴雨吓怕了禽鸟,无法如在山林间自在啁啾翩飞。
一室寂然,我心底千万恨,从云端跌落到低谷,还要被旁人百般折辱。父亲教授我的那些微言大义,在此间仿佛全都不作数了,要博得自己仅剩的那一点点体面,竟然是要依靠蛮力,令人唏嘘不已。
吾乡人情纯朴,家家和泰,是文人墨客常去常往的地方,如今,我想,果然如此吗?也许是因为我生在沈府没实实在在见过那些腌臜的事物,若是我见着了,或许就不会像到今天这么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