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何慢慢放手，“我送你下楼。”
    沈朝饮推开他，头也不回就往外面跑去。
    顾惜何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拿，就跟着沈朝饮匆匆出门。
    这个小区离马路有些远，步行将近要十分钟才能走到大马路上，更别提还有到小区大门的那一段路。
    沈朝饮出来的时候，围巾口罩什么都没有带，就那么穿着大衣跑了出来。
    顾惜何跟在他身后，连大衣也没穿。
    可沈朝饮只顾闷头往前走，根本不回头去看。
    雪下得愈发大了。
    纷纷扬扬，跟不要钱似的盐一样。
    沈朝饮觉得这个比喻烂透了，就跟现在的心情一样。
    他不回他也知道顾惜何跟在身后。
    可他现在恼火得连看他的打算都没有。
    等他怒气冲冲地跑到马路上，果真像顾惜何说的那样，路上空荡荡的，一辆车也没有。
    沈朝饮找了个路灯底下站着，然后继续等车。
    顾惜何就站在不远处，望着他。
    他不知道沈朝饮为什么突然生气，不知道沈朝饮为什么突然就要回家。
    他一点也不知道沈朝饮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真的懂过沈朝饮。
    那一瞬间，悲伤就像纷纷扬扬的雪花，瞬间就铺满了他整颗心脏。
    沈朝饮虽然知道顾惜何就站在不远处，但是他根本不想回头去看。
    他心里知道，要不了多久，顾惜何肯定会走到他面前，拉着他回去。
    他才不要跟他回去。
    可是站了许久，顾惜何都没有动静。
    沈朝饮心里起了疑惑。
    他想着，要不要偷偷回头看一眼？
    就看一眼的话，应该没事的。
    他这么想着，就回头偷偷看了一眼。
    顾惜何没料到他会突然回头看过来。
    他眼睛里还带着那么浓重的悲伤，那是不想被沈朝饮看到的颜色。
    沈朝饮触不及防就装进那一汪悲伤的眼湖中。
    然后，心在瞬间被揪紧。
    他在用那种悲伤的眼睛看着自己。
    沈朝饮的心底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那么悲伤的眼睛。
    就像从前的自己。
    沈朝饮发觉，心底的火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现在只想走到顾惜何身边，让他不要那么忧伤，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当沈朝饮走到顾惜何面前时，顾惜何只能睁大眼睛望着他。
    他深怕这就是一场梦境，梦醒来，沈朝饮根本没有自己走到他的跟前。
    而此刻，沈朝饮确确实实是走到了顾惜何面前。
    甚至，沈朝饮还轻轻出声道：“不要哭。”
    顾惜何伸手握住沈朝饮的肩。
    沈朝饮没有挣脱开。
    这是真的。
    顾惜何心底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这不是梦。
    他在心底庆幸着。
    然后，将沈朝饮紧紧搂紧怀里。
    他怀里的这个人，是他梦寐以求，却始终不敢伸手去触及的梦境。
    然而此刻，不管这个梦有多少真实。
    沈朝饮。
    这个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就在他面前，就在他的怀里。
    他搂紧沈朝饮的手在微微发抖。
    沈朝饮慢慢回抱着他。
    顾惜何身上已经是冰凉的，他想用自己的温度将他暖热。
    于是贴近的身子更加紧紧抱在一起。
    第二日，沈朝饮醒过来的时候，顾惜何已经离开公寓了。
    沈朝饮懒洋洋睁开眼睛，不想起床。
    大冬天永远最留恋被窝。
    这跟屋子里有没有暖气没有关系，完全就是天气冷，人类的下意识反应，就是不想起床。
    也不知道顾惜何是怎么舍得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的。
    沈朝饮握在温暖的被窝里，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沈朝饮一个激灵，瞬间爬起来。
    然后就发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躺着不觉得，一起来就发觉天旋地转的。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
    好像，貌似，应该，可能，他在发烧了。
    他们昨天回来之后，顾惜何还特地煮了两碗姜汤，两个人一人一大碗，防止会感冒。
    结果他倒好，直接就发烧了。
    沈朝饮有点欲哭无泪。
    也不知道这个点回家有没有车？
    话说，他真的不知道这种天气要真么回家？
    不过，还不等他纠结，属于顾惜何的专属铃声就响起来了。
    沈朝饮接起，顾惜何的声音就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睡醒了吗？”
    沈朝饮倔强道：“早就醒了。”
    电话那边的顾惜何好像在笑。
    沈朝饮咬牙。
    顾惜何道：“厨房里有饭，你吃一点，下午会有人送你回家。”
    沈朝饮微愣，“你特地找人送我回家？”
    顾惜何柔声道：“我更想你就住在那里，等我回去。”
    沈朝饮换了一只手拿手机，然后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心想，肯定是手机发烫他的耳朵才会烫的。
    电话那边的顾惜何不知道此刻沈朝饮心底的想法。他只是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而已。
    沈朝饮道：“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的，不用那么麻烦别人。”
    顾惜何笑了笑，他知道沈朝饮一向不怎么会接他的话。
    “没关系的，他刚好顺路。”
    沈朝饮握着电话，轻声道：“谢谢你。”
    顾惜何道：“跟我还这么客气吗？”
    沈朝饮撇撇嘴，“怎么跟你就不能客气了？”
    顾惜何失笑，“好了，你快去吃饭吧。”
    沈朝饮道：“嗯。”
    挂了电话，沈朝饮摸了摸额头，觉得应该烧的没那么严重。
    刚刚听顾惜何的声音也没有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发烧发热的迹象。
    怎么明明是顾惜何的衣服穿得更少，发烧的反而是自己呢？
    沈朝饮想不明白。
    最后勉强得出一个不算结论的结论，肯定是自己帮顾惜何担了这一份罪。
    他这样想着，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他都发烧了，还不能把责任往顾惜何身上推一推吗？
    然后又不由自主想到，他身体一向很好，偏偏这两次发烧，顾惜何都刚好不在自己身边......
    这样一想好像就有点矫情了。
    沈朝饮暗暗唾弃着自己。
    可是，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吧？
    沈朝饮这样想着，眼里浮起笑意。
    然后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自己了。
    他去洗漱之后，就跑到厨房，然后就看到顾惜何式早餐，还有已经凉透的午餐。
    上面还细心用着便利贴写着要用微波炉加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