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
    听见纪牧凯的这句反问，江榭映那一直有意压制着的情绪顷刻间就涌了上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她面对着他的时候，就很难做到冷静自持了。
    事到如今，他还要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吗？
    “对，关于我们离婚的事情。”
    江榭映终于没能保持住之前平静的状态，皱眉看了他一眼，“你之前可是亲口答应过的，难道现在还想着反悔不成？”
    而他竟然是侧过脸去看着窗外，仿佛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之前也说过，只要这是你真正想要的结果，我会做到的，又怎么会反悔呢？。”
    “真的？”她有些不放心地问。
    “真的。”他定定地看着她，语气稍重地回答道。
    江榭映终于觉得自己那颗不安定的心可以慢慢地落下来了，刚才堵着的胸口也渐渐地顺畅了起来，于是回过神来看了纪牧凯一眼。他此时正拿着酒瓶往杯子里倒酒，也没吃多少菜，倒是喝了不少的酒。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的视线从自己的动作中移开，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接着又是淡淡地勾起了嘴角一笑，说道：“怎么了？该不会是觉着舍不得吧？”
    “谁舍不得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她忙反驳道。
    听见她这话，他也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喝着自己杯中的酒。
    “纪牧凯你……你别喝这么多酒，待会儿醉了怎么办？咱们这正经事都还没谈呢。”她看着他这不知节制的样子忍不住劝道，也有些不放心地想去拿过他手边的酒瓶。
    可纪牧凯却伸手一推挡，那股力让她一下子跌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不禁有些气愤地看着他。
    “你就真这么想跟我离婚？就这么着急？一时半会儿都等不了是吗？”
    “纪牧凯，你能不能厚道一点？别说得这婚好像是我逼着你离似的。”
    江榭映今天原本并不想生气，但他话语中那种责怪的意味实在是明显，让她强压着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因此也不再客气地回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这次回北京，虽然出了点状况，但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都做到了，所以希望你也能应许之前的承诺。”
    “我的承诺？”
    他仿佛是淡淡地笑着，抬眼看向她，“我知道，忘不了。”
    听了纪牧凯的话，她心下的担忧似乎减轻了几分，于是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和原先准备好的话，就势继续说道：“我自己有工作有收入，所以在离婚这件事情上，我并不需要你太多的东西，因此也不会产生什么纠纷。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履行承诺，能够做到，这样……”
    还没有说完，纪牧凯就把自己手中的玻璃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碰撞时一声凌厉的声响打断了她的话，也同时把她的思绪都拉到了此刻他的身上。
    “等那份协议递到你面前的时候就只管签，该给你的一分也不会少，你放心好了！”
    这一刻，江榭映心里头没有半分喜悦，只觉得难受得没有办法，气愤得仿佛连胸前都在震动。
    她感觉到似乎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被利器触碰着的那些分秒，都比不上此时此刻所感受到的要来的疼痛，因为这种疼痛来自于内心，是使用任何药物都麻痹不了的。
    “该给我的？难道你觉得我当初跟你结婚，或者是现在跟你离婚，就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吗？”
    良久，她艰难地从口中说出了这一句话，还没等到他的回答，她便冷冷地笑了笑，随后又说道：“真是得谢谢你啊纪牧凯，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但幸好现在又做了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说完，江榭映便起身拿起了包，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包厢门口走去。
    她走得很快，一心想要迅速离开这里，却悴不及防地被纪牧凯一把抓了过去，她一个转身便被他抱在了怀里。
    “纪牧凯你干什么？你放开！你给我放开！”
    她推搡着，一只手用力地捶打着纪牧凯的胸膛，而他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般，只是紧紧地把她搂在自己的怀中。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种话的！是我混蛋！对不起！……”
    他将她紧紧搂于怀中，一个劲儿地在她耳边道着歉，也一面承受着她的挣扎以及反抗。
    “你快给我放开！放开！……”
    “咱们不离婚成吗？我知道我给你造成了伤害，我没有保护好咱们的孩子，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绝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咱们……咱们以后还可以有很多的孩子！真的，你相信我！咱们别离婚，成吗？”
    终于，一直奋力挣扎反抗着的江榭映渐渐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十分听话地伏在他的肩头，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处，就这么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
    纪牧凯见状觉得欣喜，以为她终于不再那么坚决，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于是渐渐缓下了自己手腕上的力道，转而轻揽着她。
    他慢慢地收紧了自己的拥抱，试图低下头看着她的脸庞和她说话，却在忽然间地感觉到颈窝处似乎有些湿润。纪牧凯不由得心底一怔，小心地扶正了江榭映的身子，却果不其然地看见了她一脸的泪痕。
    自从和她相识，彼此熟络至结婚，一直到两人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他其实很少见她哭过。就算是在他们两人结婚以前，远在外地出差的她得知自己父亲突然发病入院，他看着她带着满身的疲惫和自责急匆匆地赶回来，却也一直都强作镇定地安抚和照顾父母，直到他离开医院的那一刻，他都没有看到她曾展示处一丝的脆弱。
    但只是在这一段时间里，她却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
    纪牧凯想说些什么，可只是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庞，却仿佛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他不由得觉得有些慌乱，抬起手想要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可她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的手。
    江榭映自己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极力平复着情绪的同时也缓缓地抬眼看向他，声音很轻但却吐字清晰，说：“为什么还要这样留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而纪牧凯只是看着她，神情复杂，却许久都没有回答。
    她瞧着他这般复杂无言的反应，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早就预料到了，不是吗？
    如今这一句问话，也不过是在彼此关系即将结束之际，再亲手断了自己的念想。反正已经被伤到了这种地步，她也早就不在乎被多补上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