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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元点头就要让人把阿青带走, 阿青直到这时才骇得手脚发抖, 脸色发白,“女郎, 我不过就是做错了这么一件小事, 我这是替你积德啊!你怎么可以让这个恶鬼把我带走,你忘了我们十几年的情分了吗?奴婢八岁,八岁就伺候女郎了啊…….”
    齐妪根本不敢相信阿青能够说出女郎杀孽太重,才不得有孕的话, 一只手抖得跟筛子一样,“你伺候了女郎这么多年, 就是这么咒女郎的?你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他们家女郎这辈子苦成了这样,就是因为没有子嗣。
    现下得了陛下宠爱, 可是这宠爱又能有多久呢?
    色弛而爱衰, 等到女郎年华不再,陛下对女郎还能有多少旧情?
    女子安身立命, 终究是要靠子嗣,更何况是吃人一般的皇宫内院。
    女郎平时待他们那么好,阿青怎么就能捡着女郎最痛的地方踩上去。
    芷晴擦干眼泪,在旁边冷笑连连, “汉室燕国公主,你说放就放了,还说这是小事。我倒要问问, 你一个小小的奴婢, 口气大成这样。莫不是认为自己成了汉室天子, 能够做得了天大的主呢?”
    “我…….我没有……….”阿青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被芷晴的咄咄逼人说得节节败退。
    “你没有?你没有仗着女郎的身份,私自放了两个公主?那是两个燕国公主啊!燕王跟亲生女儿通-奸,燕国公主就算是被逼的,那也是逆伦大罪,必死无疑”芷晴的嘴哪里是阿青能够比得了的,阿青的心已经被狗屎给糊住了,芷晴现下只恨自己还给她求情,“你只看得到,女郎现下除了燕王。但凡女郎失势,无论是谁,都会将女郎万劫不复。我们做错了事,都要去领罚。女郎丢了两个公主,陛下真得心中没有一丝芥蒂?陛下又不是圣人!”
    即便是孔子那样的圣人,一辈子还不是颠沛流离,郁郁不得志,在魏王不喜孔子时,孔子还怒不可言。
    圣人都会发怒,何况陛下。
    阿青不停地在流泪,哭得不能自已,“我真得没有……..我只是觉得她们可怜…….”
    苏碧曦眼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痛楚,“将她带走吧。”
    这件事说到底,是她御下不严,待人太过宽厚。
    阿青能够这么轻易地借着她的名义,将两个公主放了,本身就是一个提醒。
    若是她没有准备后手,现下就只能停下去追回两个逃走的燕国公主了。
    人海茫茫,此地还是燕地,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阿青有胆子做出这事,而且还堂而皇之地认为这是小事,归根究底,是她给了阿青这样的胆子。
    她身边的人都出身微贱,没有经过事,一下跟着她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心思太容易左了。
    阿青今日能够犯下这样的错,她尚且还能兜下来。
    她跟燕王,乃至于诸侯王,都是立场截然相反,刘彻自然是会相信她。
    明日若是其他人,做出如果是大逆,乃至于牵扯进谋反的大事呢?
    她即将受封为皇后,想要算计她的人太多了。
    随意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踩进别人的圈套。
    想要成为第二个吕氏,窦氏,王氏的家族,莫非还会少?
    刘彻现在是会相信她。
    但是一次,两次,乃至于三次之后呢?
    世上最经不起磋磨的,便是人心。
    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自己一再的犯错,他们都会下手惩处。
    苏碧曦主动向刘彻讨来了桑弘羊,便是希望能够跟刘彻全无芥蒂地相处。
    待辛元跟张次公都过来后,苏碧曦沉默了许久,方长叹一声,“日后,凡是我的话,都需要持令牌行事。将所有管事的人都叫来,将话再说一遍。今日阿青的事,姑且不论其他。日后,无论是巡视各处,吃食衣物,都需要两人以上一道。伺候的使女,将陛下送来的墨兰,翠玉,清风都提上来,跟芷晴轮流当值。”
    刘彻把这些宫里的使女送给她,本就是为了日后待她进宫后伺候她。
    汉宫规矩,皇后的大宫女就要十六个之多。
    她实在不耐烦身边跟着这么多人,又想着自己日后定是会经常不在宫里,才只将这些使女充作二等,没有近前使唤。
    可是今日出了阿青这件事,就容不得她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她必然要认真看清楚这些使女的品性脾气,即便刘彻将人送了来,也不能保证一定都是好的。
    她身边的使女尚且如此,之前嫂子已经出过一次事。尽管她已经着力约束家人,就怕再有什么不妥。
    以卓王孙能够将女儿嫁给重病之人的性子,这实在不是不可能。
    她受封为皇后之后,按照惯例,母家父兄都会有荫庇。
    田氏王氏两个家族的侯爵,就是这么来的。
    她已经向刘彻辞了所有的爵位,只留了皇商的名号,可以经营茶盐二事。
    卓氏的底子太薄了,即便封了爵位,也没有那个实力去担起这个名分。
    窦太后跟窦氏的今日,就血淋淋地在她眼前。
    卓王孙跟她长兄卓文华,从商尚可,跟人比权势上的尔虞我诈,实在是三岁稚子抱金蛋行走于闹市,不过就是任人宰割的靶子。
    苏碧曦将被风吹起的发丝拂下,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随风飘逝。
    外患未平,内患又起。
    多事之时啊。
    …….
    苏碧曦领着羽林卫从涿郡离开的时候尚是初春,到长安便已经到了暮春初夏时节了。
    春莺拂羽,布谷鸣啾。
    桑树上间歇飞来一只戴胜鸟,轻飘飘地落在桑枝上。
    桑葚已然成熟,有些都红透发黑,落到了地上。
    姚黄魏紫竞相吐蕊,牡丹于一夜之间绽放。
    柳絮纷飞,如雪般落到了溪涧里,随着溪水飘荡。
    刘彻将今年的祓禊之日,定在了苏碧曦归来的日子。
    祓禊,暮春之禊,元巳之辰,方轨齐轸,祓于阳滨。
    苏碧曦一行方到了祓禊之地,还未来得及跟刘彻说话,便被黄明奇亲自伺候着更衣梳洗,换了整套的礼服钗环,便在底下叩拜,看着刘彻在高台之上主持仪式。
    这么久的日子不见,她忽然见着着玄色礼服,威严庄重,雍容华贵的刘彻,竟然觉得他好看得,让她移不开眼。
    他好像轮廓更深了些,一举一动,节律分明,清俊耀目,威仪尊贵得让台下诸人不敢多看一眼。
    她有那么多话想跟他说。
    她想告诉他灾民愚昧,想告诉他黄河救灾之事,想告诉他燕王插手灾后,忤逆人伦之事…….
    她想告诉他,她收到了他几乎日日写给她的信。
    她想说,他一直懊恼误了她元宵的生辰,可以明年补给她。
    她想说,她比他还要讨厌冬日,不止是因为那是他们分离的日子。
    她给他又做了几件衣裳,哪里用得着他嫌弃大宫女的手艺,日日来跟她抱怨。
    这么多这么多的话,她一时竟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她还没有好好收拾一番,漂漂亮亮地跟他重逢。
    他竟然没有去接她,只是让人迎她来了这里。
    看她待会怎么收拾他!
    自己的郎君可不能纵着。
    苏碧曦跪在原地,心中思绪万千,倏地被一道声音唤回神来,“翁主,陛下有旨。”
    刘彻在主持祓禊,她跟着叩拜行礼就成了,有她什么事?
    苏碧曦心中疑惑,起身走到高台之前,跪下给刘彻行礼。
    刘彻看着眼前的苏碧曦,凤目中现出一丝柔意,打破了整个人的肃穆之感,接过黄明奇递上的诏书,肃然念曰:“文锦翁主卓氏,虔恭中馈,思媚轨则。履信思顺,以成肃雍之道;正位闺房,以著协德之美。朕夙罹不造,茕茕在疚…….先志,不替旧命,使使持节兼太尉授皇后玺绶。是以利在永贞,克隆堂基,母仪天下,潜畅阴教。”
    这是册封皇后的诏书。
    苏碧曦缓缓抬起头来,愣怔地看向高台之上的刘彻。
    刘彻也正直直地看着她,望着她的眼眸里,似乎有可以淹没她的情意。
    他在问她,是否愿意做他的妻子。
    她忽然记起,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主持完祓禊,就骑着白色骏马,施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那时看向她的目光,就如同此时一样。
    如同这千万个轮回里,他们对彼此的心意,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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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头吟的故事告一段落啦,松了一口气。。。。。
    2018年欧洲杯了解一下,呵呵
    巴西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