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君曦，回到房里，躺下，却没有睡意。
    她并不想凭空造出误会。
    如果哪天真的变心了，她会直接地告诉他，好聚好散。而不是故意造出误会来，让他乱猜，这样谁心里都不好受。
    他们不是仇人。
    可这事情要怎么说呢？瑶光犯起了愁。
    如果夏泽他们有了确定的成果，肯定是要去和君曦说的。不仅要和他说，还要尽量地说服他，说服他接受天上没有神仙的这套理论。
    这很难，光是脑子里想想就觉得很难。
    “君曦你们不要祭天了，祭了也没用。”
    天呐，她要怎么开这个口，怎么和一个九五至尊的皇帝开这个口……
    普通人来说这话，肯定是要因藐视王法被砍头的。
    .
    一晚上睡睡醒醒，说是要早点休息的，没想到还是被自己折腾得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瑶光强打起精神来，梳妆时特意遮住了眼下的疲惫，然后按部就班上完了早课。
    自从上次她公开说了自己不教那些附庸风雅、取悦男人之后，确实就改了授课的内容，开始读史书。
    读史使人明智，比单独那些琴棋书画好多了。
    瑶光自己也喜欢读史书，正史野史都读。
    相比正史，她偏爱野史，因为正史太惜墨、太冷淡了。
    正史里往往就这么一句话：“帝南巡，遇官吏强权者，怒而斩之”，而野史里就能丰富许多。
    皇帝为何南巡，遇到什么样的强势官吏，怎么欺负百姓了，写得跌宕起伏，十分精彩有趣。
    一想到皇帝，瑶光脑子里就不由在想，不知道史官们会怎么记录君曦。
    会记他“登基二年，得长子翊”吗？
    寥寥数字，太冷淡了，丝毫不带感情。
    皇帝们大多都好大喜功，只会对功绩大书特书，而对什么时候生了皇子肯定不怎么介意。
    就像他们把后妃也不当成一回事一样，因为后宫有太多的妃子供他们选择，也有太多的孩子叫他们父皇。只有极个别，特别喜欢的，才会让史官在上面多就几个字，强调：“帝大喜，封为太子”。
    接着野史里就会开始各种猜测，皇上为何如此高兴，封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为太子？是因为他的母妃吗？关于皇帝情史二三事于是便在坊间传言出来了。
    瑶光合上书本，心里在想，史官们又会怎么记她这个皇后呢？
    思来想去，恐怕不过是这几个字：“后体弱，无子”。
    单单这几个字，没有人会知道她和君曦的过往感情，就算是最擅长杜撰的野史，想必也没办法天马行空。
    她叹了声，收起思绪，不欲再想下去了。
    正准备离开，外头却有个男人走进了学堂，瑶光一见来人就认出他是谁。
    上次送花来的也是这个人。
    他把一封信毕恭毕敬地交到瑶光手上，说：“这是我们家老爷要我来交给姑姑您的。”
    “我们家老爷说务必要将信亲自送到您手上，确认您看过信件之后，才能离开。”
    不用他明言，瑶光自然能想到是谁。
    这次倒很主动地把称呼改了。
    只是他有什么话这么神神秘秘地，当着她的面不能说，还要人送了信过来，确认她看过才走。
    瑶光将信纸拆开，熟悉的字迹，一个接一个地印入她的眼帘。
    “幼微，你不给我定心丸，我给你。”
    “你是我的妻子，是与我最亲之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
    “以前是想你性情柔软，怕你受委屈，才很少来看你，对你要求也颇多。以为这是为你好，谁知你不喜欢。”
    “现下你既然离开了，我会放手，按你喜欢的方式来。但你千万不要因为气我，而不爱惜自己，那样我会心疼。”
    “还有，你要是介意大皇子的事情，那以后我们有了，不论男女，你都可以将他带走，随你姓。这里我会处理好一切，不会有任何对你不好的闲话。”
    “今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阻扰你，只会支持你。但你把我一个人留在皇宫里，我也希望你能在我有需要你的时候，以皇后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
    “七日之后的亲蚕日，我会在先蚕坛等你，我们都退一步，重新开始好吗？”
    ———
    瑶光双手拿着信，凝神久久。
    他又一次提到亲蚕日想她去，是想借此机会改善两个人的关系，因为皇后几个月不现身，他也不好和朝臣交代。
    只要她肯退一步，公开承认自己还是他的妻子还是他的皇后，那无论今后她做什么，他都会支持。
    可这对她来说，又不是一口能答应的。
    “姑姑您看完了吗？”
    身旁的人突然喊了话，瑶光才回过神来说，“看完了。”
    “那我就回去给老爷复命了。”
    那人刚刚转身要走，又很快掉了回来，“对了，姑姑您有什么话要我捎过去的吗？”
    话不方便捎的话，可以也写出来。
    他再把信给老爷送过去。
    瑶光心下想给他写几个字，「不必等我」。
    第一，她不太喜欢搞这种没用的祭拜蚕神的仪式，第二，她也不确定要不要接受他这样的提议。
    平时做自己，他有需要的时候，去给他当吉祥物。
    所以，她想让他别等她，她还没有考虑好。
    可刚写完“不必等我”这四个字之后，瑶光又于心不忍就这样拒绝他。
    她把那四个字卷成一团，说：“没什么需要捎的话来，你回去复命吧，信我看了。”
    “好的，我这就回去复命！”
    那送信的人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一个男人进来了。
    说他是男人，或许不是那么贴切。
    他看起来年纪尚小，稚嫩的脸蛋，眉清目秀的。穿着一身白衣翩翩然，长相也十分干净，或许叫他男孩子更贴切一些。
    他的个字不高，身后却背着一把长长的琴，挺胸抬头，走路的步履极轻。
    及近了，才听见他站得笔直，先声开口道：“请问，你是发，淮安吗？”
    瑶光听了一惊，这声音……好沙哑……仿佛说得每一个字都要用尽所有的气力一样。
    她不由抬起眸，凝视着来人。
    心中暗道：他是到了变声期还是身体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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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觉得皇上有没有诚意？要不要接受他的提议？
    新人物：“我刚，出场，给我，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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