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内容开始-->早上起来,秦雨霏走到洞口,看了看上面的悬崖,不禁在心里暗暗的骂自己贪玩误事。可不是嘛,既然都已经能够在悬崖绝壁上“行走”自如了,她怎么就会一次都没有爬往悬崖的上方去看看呢?害得她连离村仅只一“墙”之隔都不知道。
唉,要怪也只能是怪那一汪池水太清洌了,引得她每天都只想着往那悬崖谷底下面跑,哪里还会顾得上去“考察”旁的地方嘛?
秦雨霏只站了一会儿,彭震威在石屋那边喊她了:“雨霏,到师傅这儿来。”
秦雨霏“哎”了一声,迅速通过那条曾经让她汗流浃背的小细“毛线路”,来到了石屋门口。
彭震威将秦雨霏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以为秦雨霏是在村里生活了十二年的,而那些被害的全是她真正的亲人,担心她会因回家之事影响到状态。
他的担心自然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虽说秦雨霏对村民们有感情是事实,她与秀梅、黑妮子等人是真心交好也是事实。但是,从她的内心深处来讲,她对屠村之事,最真实的感受却是愤怒大过悲伤。
之所以会是这种感受,不仅是因她的性格使然,也是她心中精神支柱之一的正义感在起作用的结果。在她看来,悲剧已然发生,不可挽回,那么作为有幸活着的人,最需要做的应该是能让死者安然瞑目之事,而不是沉浸在无休止的伤痛之中无力自拔。
彭震威确定秦雨霏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这才问她:“这悬崖,你应该是能够自已上去的了吧?”
“能,我绝对可以爬上去。”秦雨霏回答得很干脆,但是心里却有点儿不好意思。若不是每天只顾着泡澡、“烘衣服”,她应该是早就爬上去过,也应该早就回村子去看过的了,哪里还要等着师傅亲自出马呢?
“那好,你慢慢爬吧,为师先到上面去等着。”彭震威说完,施展轻功跃到石屋上面,在那突起的岩石上稍稍点了一下,“嗖嗖”的两下就看不见了。
秦雨霏看了羡慕的要死,真的是好想拥有这种“凌空飞逝”的超一流轻功啊!别的不讲,光是想想这种一闪身就不见人影的情形,她就觉得简直是太带劲了!而现在……
呜呜……人家只能手脚并用的爬啦,这样子,也太木有形象啦!唉,同样都系懂武功滴人,这出行滴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等到秦雨霏再一次站在后山那高高的悬崖顶上时,她的脊背丝毫也没有先前那种拔凉拔凉的感觉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了吧?
秦雨霏好奇的伸长脖子往下面看了一下,她(他)们住的岩洞、石屋的痕迹是半点儿也看不见,谷底转弯处那一汪池水倒是勉强能够看见一角,这还是因为她练了“玄天壁虎功”视力大增的缘故。
怪不得以前的村民们会传这悬崖下面有妖怪呢,能闻其声却不见其人,不是有妖怪又能是什么?况且,本来也就有个“老妖怪”住那儿嘛,嘻嘻……
秦雨霏跟在彭震威身后,沉默的走着。也许是近乡情怯吧,越接近村子,她越觉得不想继续往前。尤其是当走到村落后面那原本是一块块的耕地,而此时入眼却是密密麻麻的坟头时,她一下子就感觉到自己的心似是剧烈的震荡了一下。
秦雨霏说不清楚自己内心在这一刻的真实感受,只是觉得天地间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寂寥,如此荒芜……直到一阵尖咧的狂笑将她从怔忡之中惊醒过来。
“哈哈哈哈……杀了……,哈哈哈哈……杀啊……”
这个人应该是秀梅吧?秦雨霏看着跌跌撞撞穿行在村子中的疯颠之人,想到了这个唯一幸存下来的“幸运儿”,如果,活着就算是幸运的话。
过了一会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追了出来,把秀梅捉住欲拖回家去。但是秀梅大吵大闹的,根本不配合,那老人显得极为吃力。秦雨霏走上前,第二次用“手刀”将秀梅击昏。
老人猛的一下子抬头看过来,紧紧的盯着秦雨霏,脸上是那种极其震惊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死而复生的人一般。
而秦雨霏脸上的震惊程度,也丝毫不亚于眼前这个“老人”的——天哪,岁月这把无情刀,它也未免太“暴力”了吧?!只不过历经短短半年的时间哪,竟然能够将赵喜旺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磨折得比姬金豪那个“千年老妖怪”还要老!
“花丫,你……你还活着?”赵喜旺惊诧了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认出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曾经带着他们一起“战斗”过的“花丫”。
“是,我还活着,”秦雨霏机械的应答着。她感到自己本有千言万语要问的,可是一时却不知从何提起。她无措的看了一眼彭震威,后者冲她鼓励的点了点头。于是秦雨霏便向赵喜旺作了一下介绍:“赵二叔,这位是我师傅。”
赵喜旺听了,眼神呆滞的看向彭震威,不懂这师傅是怎么回事,嗫嗫噱噱的问道:“你师傅?啥……啥师傅?”
秦雨霏便对他耐心的解释了一番,见其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也不欲再多说,转而问起刘满屯和刘长友来。秦雨霏记得,除了赵喜旺和秀梅俩父女,村里头也就只剩刘满屯和刘长友了。
“长友兄弟啊,他……走了!” 赵喜旺木然的告诉她秦雨霏,那话语中透着一股无边无际的荒凉,让听着的人感到心中整整发冷。
“走了?”秦雨霏吓了一跳,不会又是寻短见了吧?赶紧追问道:“他……上哪儿去了?”
“不知道。等我们安葬完所有人,他就出村子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哦,是这样啊。”秦雨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死了就好。就算已经是孑然一身,可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能活着就好,就算是……替他的亲人和一切在乎他的人活着吧。
想到这里,秦雨霏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接着问道:“那满屯哥呢,他没有走吧?”
“呵呵……”,赵喜旺若笑了一下,“你问满屯啊,看,那不就是么?”说着,用手指向最后边的一座坟头,示意秦雨霏自己去看。
顺着赵喜旺的指点,秦雨霏走到最后那排坟头的旁边,只见刘满屯呆呆的坐在一座坟前,如同石化了一般。
秦雨霏想,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坟头下面躺着的,应该是秀珍无疑。
这人世间,有两种痛最令人苦——一种,是求而不得;还有一种,是得到了又失去!
秦雨霏也弄不懂刘满屯的痛苦源于哪一种。也许会是其中一种,也许,是介于两者之间。
秦雨霏就这么呆站着看着远处那个呆坐着的男人,没有勇气,也自觉没有必要走到他跟前去,逝者矣也,如之奈何?不如归去……
站在后山顶上,秦雨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已经陷入无边荒芜之中的村落,如果,它现在还算是一个村落的话。诺大的坎梁子村,除却她秦雨霏这个注定不可能长留的过客,如今仅余一老一少一疯,他(她)们又能坚持到何年何月,才会最终没落在岁月的长河……
还有那一排排坟莹下长眠的人,在他们命丧之时,后山的悬崖绝壁之中,却正在经历又一次求生的痛苦。生与死之间,就仅仅只是这么一“墙”之隔吗?如果是的话,那么这样,算不算是迟迟天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