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春城的城主姓木名自程, 年虽不大但进化能力很强,带着手下人在惠春城没有完全建立完善的时候把上一任城主拉下马来,自立为王。
到现在整个惠春城也算的上一个二三级的基地, 发展的很不错。
印忆柳一行人在城外郊区对战变异兽的时候,木自程就带着自己的手下人在周围埋伏,说是出手相救, 其实他心里自有一番算计。
自从凝石出现后, 人们发现这种能量石中具有一定的能量波动, 一旦被捏碎里面的能量体就会顺着皮肤往人体内钻去, 可以提高进化能力。
按理说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末世一开始就变异出来的, 有的人能力强有的人能力弱, 是无法改变的。
可是凝石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变强的希望, 所以从一开始的人人都避着变异生物,到现在人类强者开始主动猎杀变异生物,为的就是死后的那颗凝石。
和印忆柳等人对上的那头变异兽身形巨大,且攻击力和防御力都是一顶一的强悍, 木自程垂涎许久, 但苦于手下缺少破防能力强的进化人,一直没有下手。
手下监视的人发现有一伙进化人和那只变异兽对上以后,顿时去禀告了木自程。
他看到这个四人团伙对付如此强悍的变异兽还能游刃有余, 顿时便知道这伙人实力很强盛, 如果能把他们吸纳到自己的手下, 那岂不是又给自己添了一份武力。
至于已经身受重伤的变异兽,他也不想放过, 在他眼里这只兽的凝石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于是在变异兽朝着潇潇突围的时候, 木自程故意带着手下人高调出场, “救”下了潇潇, 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这只变异兽。
当时的印忆柳等人并没有多想,他们一路上斩杀了很多等级不低的变异兽,并不在乎这一两颗凝石,但是面对热情相邀的木自程却不好拒绝。
再发现领队的是个女性进化人后,他心里更觉得这群人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在印忆柳领着人风风火火到他跟前辞行时,木自程脸上的笑容僵了。
他年级不大,看着大概三十来岁,脸上卡着一幅眼睛,整天笑眯眯的像个好说话的人,此时看着站在身前的印忆柳愣了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提要离开的事情,是不是我这些手下人亏待了印姑娘和潇潇姑娘,你和我说,你指定饶不了他们!”
印忆柳摇头道:“多谢木城主的好意,我们这段日子确实打扰了,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人要去寻,所以真的不能留在惠春城。”
木自程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他心里有些不快,自从有了进化能力当上城主之后,还没有哪个人这般不识抬举,整个基地的女人上赶着往自己身边凑。
他为了留下这几个人天天笑脸相待,结果却被打了脸。
“这样吧,我和附近基地的领头人都有些往来交流,印姑娘想找谁,你和我说,就是掘地三尺我也给你找出来。”木自程拍了拍胸脯,脸上笑着这般说道。
印忆柳只是抿唇一笑摇了摇头,她要找的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找不找得到,更何况是木自程。
她必须亲自找到靳炀才能放心。
“多谢您的好意。”她从兜里掏出一颗亮晶晶的红色石头,摊在手心中给木自程看,男人眼镜框后的眸子微微一闪。
“印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这儿叨扰了这么久,也不好就这么走了,为了感谢城主这些日子的招待,决定把这颗猎到的四级暗杀者的凝石给您当谢礼。”
等印忆柳走出了房门后,有手下人凑到了木自程的跟前道:“队长,她什么意思?”
木自程冷笑一声,脸色有些难看,“我看找人是假,想走是真。”
“那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要我说这个女人也是不知好歹,您可是基地的首领,这么抬举一个小团队他们还不领情。”手下人跟着在旁边添油加醋。
木自程冷道:“想走也得看我同不同意,人我要,凝石我也要。”
他知道这群人的实力强,甚至能猎杀四级暗化者,印忆柳的行为不仅仅的示好也是威胁,可他就不信四个人还能反了天了。
他招了招手,手下人应声凑过耳朵,两人不知在密谋些什么。
潇潇几人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行李不多,因为自己的领队有空间超能力,所以来去都很轻松。
也正是因为跟着印忆柳不愁吃穿,还能吃上末世后很多吃不到的好吃的,她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印忆柳。
刚刚走出房门,她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男人,这人是惠春城一个进化人小队的队长,实力还不错长得也挺好,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他自己主动攀上来搭话交谈。
这段日子和潇潇的关系还不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位对潇潇有点意思。
“你要走了?”青年微微皱眉,似乎有什么苦仇大恨。
潇潇应了一声,倒是很快活,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能被领队一直心心念念连仓央绛曲都比不过的男人长什么样子了。
至于眼前这个男人,他对自己有意思那是一厢情愿,可不代表自己对他有意思。
“你就不能不走么?惠春城其实挺好的,适合居住发展,为什么还要跟着他们去到处漂泊。潇潇,我想照顾你,我觉得你们那个队长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她就是个冷血的人。”青年人的情绪有些激动,上去就要拉潇潇的手臂,被一把躲了过去。
此时潇潇已经动了气,这人是在挑拨她和小柳儿的关系。
她一点都没觉得跟着印忆柳被苛待了,也没觉得印忆柳冷血。
哪个冷血的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危机四伏的布达拉宫把她解救出来,哪个苛刻的人会每天换着法子给自己做好吃的,在潇潇的眼里印忆柳就是天下顶顶好的人。
况且自己本来就渴望自由的世界,想到处走走逛逛见见刺激的事物,如果真的一心求安稳,她大可以在布达拉宫被困一辈子,饿不死也没人会伤害她。
不中伤印忆柳那她还是那个嘻嘻哈哈的天真小姑娘,大家还可以做朋友,可一旦是和印忆柳对立的存在,那也就是她的敌人。
青年人还没注意到潇潇的脸色已经变了,依旧试图离间两个女性之间的关系。
“木城主可是出手相救,从变异兽的口中救了你,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纯真可爱的女孩儿,难道你要像那个女人一样忘恩负义么?”
潇潇忽然笑了笑,她头发眼珠和浑身的皮肤都因为进化能力变得白而淡,背后有一双洁白神圣的大翅膀,不笑的时候像圣洁的神女,笑的时候简直就是天使下凡,一下能晃了人的眼。
可天使笑着,张口却是叭叭叭骂人的话,小嘴像个机关枪一样。
“你在放什么狗屁,我和小柳儿的关系是你能挑拨的么,你算哪个犄角旮旯的货色?还有,你转告木自程,要不是他当时跳出来装b坏了姑奶奶的好事,那头变异兽早就是我们的战利品了。全盛的时候窝着不敢出来,等快死了才出来补刀抢两个小姑娘的东西,请问你们城主脸呢?还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就你们这破地方谁稀罕呆。”
青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女神的真实性格竟是这般,一时间又气又堵,“你”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潇潇白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去,到了印忆柳的房间。
推开门时,印忆柳又在看她脖颈上的挂件,看到她来了以后把链子塞进衣服里,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谁惹你了,怎么气呼呼的?”
“别提了,木自程那个傻缺让人来撬你墙角了你还在这儿笑,当心你的大可爱被别人拐走了!”潇潇表面看着是个冷淡女神,但实际上真的很单纯,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就像曾经被靳炀保护的很好的印忆柳那般。
每每看到潇潇,印忆柳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忍不住想对她再好点,让她这份纯真和无忧无虑一直保持下去。
听到木自程又开始作妖,她眸色微暗。
如今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心肠好的人,可是绝对没有却没有无事献殷勤的人,入住惠春城三四天后,木自程就已经暴露出一些马脚,从那以后印忆柳对这个人的印象便不太好了。
她捏了捏潇潇白软的脸颊,像个登徒子一般挑了下潇潇的下巴,“哦?都是我的人了竟然还想着和别的野男人跑?”
潇潇笑嘻嘻道:“我都不是最爱的了。”她忽然凑近了印忆柳的耳边,小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那个男人是不是很帅,怎么也得比仓央绛曲帅吧?”
印忆柳忍笑点点头,“是很帅。”
虽然两年未见,但她知道靳炀的颜值脸蛋有多能打,绝对算的上顶尖帅哥。
看到印忆柳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潇潇觉得有些惊奇,忍不住扒在她的肩膀上继续逼问:“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如果不是喜欢,又有什么样的羁绊能支撑着她两年来日夜思念呢。
印忆柳被问的愣住了,靳炀在身边的时候,她会脸红,会觉得不好意思,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克制的,永远不会跨越那条线。
可是和靳炀分开的这些日子,她独自一人想了很多,回想起以前的那些点点滴滴,她知道自己没发再自欺欺人了。
她对靳炀动心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已经深深陷入了靳炀为她编制的温柔中,会因为靳炀的笑心动,会因为分离而悲伤。
她会担心自己不在的日子靳炀结识到别的美丽姑娘,会担心当自己回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
这一切都十分明显,印忆柳在无人的黑夜看着远方的天空,忽然认识到自己的心意,不是为了穿越任务,也不是所谓的父女情。
她喜欢靳炀,想一直留在靳炀的身边,所以她才会奋不顾身的折回内地。
可是靳炀对她又是什么感情呢。
从一开始自己只不过是个有些新奇能力的宠物,后来又变成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
他给自己买奶粉钙片和玩偶,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细心照料,何尝不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孩子一样去养,哪个男人会对一个小屁孩儿感兴趣呢,自己成熟的一面他甚至都没看到。
印忆柳根本不敢想如果靳炀知道了自己的念头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念头很不可理喻,从而疏远自己。
猎杀和突击向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被称为冷血剑客的印忆柳忽然就愁了起来,面对枪林弹雨和变异兽巨口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她此时竟然有些胆怯
她心里忧虑,手指便纠结地缠绕在一起,良久脸颊有些红道:“我对他有意思。”
潇潇顿时瞪大了眼睛,嘴角疯狂咧开,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见到印忆柳的心上人。只可怜了还扭扭捏捏的仓央绛曲,看队长这幅羞涩的模样明显是喜欢的紧了,她在仓央面前就从来不这样。
可潇潇还没激动一会儿,又听印忆柳有些踌躇道;“但是他应该…对我只有亲情。”
“亲情?!”潇潇一双淡白色的瞳瞪大,心里感慨这是什么刺激的感情纠葛。
印忆柳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但是自己和靳炀之间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她不好说明,只能无奈笑笑任由潇潇自己瞎猜。
潇潇清了清嗓子,“其实吧我觉得小柳儿你长得特别美,就连我都把持不住,再说了,真喜欢就勇敢追,我和明叔都支持你!”
印忆柳摸了摸女孩银白色的头发,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郑重,她思索半天开口道:“其实你们真的没必要陪着我走这一趟,我说了接下来的路可能会很危险,你们不如……”
“你可别再说拆伙的话了,再说我真的生气了!我不怕什么麻烦,就想跟在你身边,给你掌掌眼。”
从到了内地以后,印忆柳已经不止说了一两次要拆伙的话,但队伍中的人们都是相互扶持着一路走来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看到女孩气鼓鼓的模样,印忆柳只能叹了口气,“好,我不提了。”
离开的时候,木自程脸上带着笑,和手下一群人站在城门口,表面上是送行,其实都已经打定了注意要把印忆柳等人强行扣留。
“印姑娘,我是真舍不得你们,你看城里的人都知道你们是我惠春底下的人,要不再考虑考虑。”
印忆柳带着遮面,露出的眉眼冷冰冰的,“谢谢木城主的好意了,不过我们真的要要紧事要处理。”
眼看着几人连客套话都不愿意装样子,木自程有些恼怒,他手里攥着印忆柳给他的凝石,面色阴沉对着手下人做了个手势。
是你们次次打我的脸撂我的面子,别怪我狠心。
想到印忆柳随手就能给出一个四级的凝石,想必身上好东西不少,一旦落入自己手中那些凝石不都是自己的。
惠春城的城门外安装了对付变异兽的□□装置,此时随着木自程的手势一落,城门上有人拉下了□□,十几根钢铁制作的箭便从城门上破风射出,正对着印忆柳等人的后背。
一道白的晃眼的影子迅速挡在了所有人的身后,顿时一双巨大的洁白翅膀完全张开,像一个护盾一般把另外三个人牢牢地护在自己的怀里。
潇潇的每一根翅膀都像铁一般坚硬无比,连刚箭都打不穿,数根刚箭尽数插在了她的翅膀上,碰撞时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趁着第二次箭雨未落,她已经变成鸟类脚爪的巨大爪子一把抓起了印忆柳,把她带到了半空中,护住的明叔和仓央绛曲趁着这功夫翻身一滚,逃离了射程范围。
潇潇的翅膀很大,振翅两下像大鹏鸟一般快的不像话,抓着印忆柳直直朝着木自程的方向飞去。
木自程脸上的冷笑还没褪去,就看到这般场景,顿时大惊失色想要往城中跑。
可是下一秒潇潇便振翅而来,距离地面几米时把印忆柳顺势一抛,印忆柳在地上滑了数十米,手腕快的能翻出花来,赤兔直接出鞘,冷冷的对上了木自程。
半小时后,惠春城外已经没了人影,而他们的城主此时身上带着伤满脸痛苦,被挂在墙头摇摇欲坠。
确定印忆柳几人走了以后,他的小弟才慌慌张张的跑上城门,把他们的城主放下来。
此时印忆柳等人在去往兰城的路上,她手里抛着几块红色的石头,都是刚刚从木自程身上搜刮下来的。
兰城距离惠春城并不远,周边有好几个小基地,处于交通据点平时来往很多人,此时他们已经在路上遇上了好几波匆匆忙忙的进化人。
印忆柳觉得肯定出了什么事了,她拦住一队进化人,用一包方便面打听情况。
“看你们的路线是去兰城的吧,那没什么,我们是从柳州来的,今天从兰城流窜出来的堕落者杀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柳州,直接把柳州的地下协会给炸了。我们刚刚跑出来,神仙打架凡人还是离的远点。”
印忆柳顿时急了,她一把抓住了从柳州出来的进化人,“柳州距离这里远不远,那个人什么时候在柳州的?”
“不远,就在兰城旁边,我们离开快一个小时了,怎么,你对这些强者感兴趣?”
印忆柳又用了一颗二级凝石换取了一份柳州地图,立刻决定改变路线。
潇潇等人看着她巨变的脸色和临时改变的路线,顿时心中有了猜测,潇潇小心问道:“队长,你要找的人不会是那个堕落者杀手吧?”
印忆柳没说话,只是抿着唇,见她这副表情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潇潇惊讶的冲着一脸复杂神色的仓央绛曲挤挤眼,既然那个传说中的杀手是队长要找的人,是队长的心上人,难不成队长就是故事中的另一个主人公,那个已经“死去”的女性进化人?!
为了更快,潇潇直接铺开了自己的翅膀,带着印忆柳往柳州的方向飞去,而另外两人则在后面尽量赶路。
他们约定好无论印忆柳有没有找到人,都在柳州的城门口汇合。
飞行的速度是很快的,再加上潇潇的翅膀大,一振翅能飞出十几米,很快她们就从空中看到了柳州的地界。
从半空中印忆柳能看到柳州的城中区有一块巨大的地方已经坍塌了,露出一个被大力破坏的洞穴,附近还有两具外貌奇形怪状的堕落者尸体。
她一看就知道这场战争应当刚刚结束不久,顿时心跳加速,手都在颤抖。
靳炀应该就在柳州,还没有出城,也许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千米,马上就能见到了。
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觉得自己腿都软了,大脑一片空白,满心慌乱如果见到了靳炀应该和他说些什么。
落地的一瞬间,印忆柳现是在这灰烬还没散完的战斗场周围找了一圈,拿着地图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周围除了堕落者的尸体血迹和满地的碎石碎砖,一个活人影子都没有,估计都远离了这附近。
她脸上带了些急色,四处张望着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越急心里就越乱,印忆柳被脚下的石头狠狠绊了一脚,要不是潇潇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估计会摔破头。
潇潇看着印忆柳嘴唇都白了,一脸的慌张和茫然连忙安慰道:“队长你别急,我们去周边找找。”
对,去附近看看。
印忆柳手哆嗦着,用指尖摸索地图,忽然她发现地图上的一个地点,就在中心区的不远,名叫柳巷。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靳炀会走过这里,就算不在她也想去碰碰运气。
柳巷是柳州一个很老的巷子口,路面都是用青砖铺的,四周的墙壁爬满了变异的青苔,显得有些破败不堪。
这里距离刚刚发生大战的中心区不远,巷子口里的人一想到自己居住的周围地下有堕落者,就觉得心里胆寒,又怕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争斗会波及到他们,所以都闭门不出。
柳巷的一个十字拐角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柳巷”二字,因为年头久远了,字迹都有些看不清了。
一个瘦的像竹竿一样的小男孩儿像小老鼠一般在巷子口里穿梭,不甘心地徘徊在附近的院子,发现所有的院子都紧闭大门后满脸失落。
他是个孤儿,肚子游走在末世,平日里这些院子一般不关,他就偷偷摸摸进去扒拉一下院子里的垃圾找点残渣果腹,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摸到两块玉米饼子。
就靠着在这柳巷里扒院子,他勉勉强强生存下去。
可是因为这劳什子的大人物的战斗,他没有院子可扒了,连个躲避的地方也没有,只能在巷子里躲躲藏藏。
小孩儿年龄不大,约莫六七岁,个头很矮,拉拢着身子走到十字拐角时,他忽然发现巷子里的石碑前站着一个很奇怪的男人。
那男人的身上披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斗篷,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斗篷上都是血迹,还有鲜血从衣服里往下滴,在地上落了一小滩,像水洼一般。
这种人在和平时代还是挺吓人的,但是在废土时代随时随地都有和变异兽搏斗后身受重伤的人,小孩儿已经不怕了。
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留了这么多的血,像个血人一样,肯定快要死了,他想着如果一会儿这个男人倒下了,自己就去摸了他的兜找点值钱的东西。
这么想着,他便露出一个小脑袋偷偷去看男人的动作。
只见那人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掌,像是追忆似得在石碑上已经看不清的“柳”字上来回摩擦,足足站了十来分钟。
男孩儿一直在等,等他倒下,可是知道男人一边滴血一边收回手,慢吞吞地往巷子里走他也没等到,顿时有些失落。
眼看着今天没有吃的东西,自己就要饿死在这巷子里了,男孩儿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给自己壮胆,一把跑出去跪在了男人的身前。
“大爷行行好吧,赏我一颗一级的凝石让我换两个饼子,求您了!”
男孩儿细细的脖子顶着脑袋给男人磕头,他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后悔,因为他一跪下看到这个男人的肚子上破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血都流到自己膝盖了。
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虽然他只是个小孩儿,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可他分得清美丑,眼前这位伤口重的吓人的男人明显是个大帅哥。
他目光冷冷的,整个眼瞳都是金色的,脸和嘴唇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要不是这人看自己的时候眼珠转了一下,男孩儿以为他是个玉雕。
“求…求求了。”看着这样吓人的人,男孩儿真的被吓到了,哆嗦着祈求着。
脸色苍白如纸的男人看着这小可怜一样的男孩子,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冷嘲,他没有理会径直往前走去,对身后的哀求充耳不闻。
自从那个小家伙因为自己一时的善良和心软死了以后,他就告诉自己,再也不要了。
他不想当一个好人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就算所有的人死在他的眼前他也不会心软了,他会把小家伙锁在自己的身边,蒙住她的眼睛不让她去看这个世界。
可是再怎么后悔也晚了,他最爱的人死在了他的眼前,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就是杀光这些堕落者。
既然武威戎躲着不出来,他就不停地杀,直到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个堕落者,他便逃无可逃。
柳州真的是个好地方,他对这个地方有归属感,在这里他似乎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也许他可以多留几天。
柳州的据点已经挑了,下一个是哪里呢。
男人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破洞和伤痛,反正自己伤成什么样子都能吊着命死不了,也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蹲在自己的身前,用不满和心疼的眼神看着自己,让自己去包扎了。
又开始想到以前了,男人笑了一下,眼眸中有了些许温度。
忽然,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因为他能听到身后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应该是余孽追上来了。
他扭了扭脖子,在考虑是直接回身结果了身后的余孽,还是和她玩一玩儿。
就在这时,一道很温柔的女声在他的身后响起,那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带着些哭腔,顿时让男人金色的眼眸猛地巨颤。
“饿了么,姐姐给你面包吃好不好?”
他猛地回头,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敲击着他的胸膛。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这人身高不对,声音不对,没有兔耳朵,可是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是那个他想都不敢想起的人。
当蹲在男孩儿身边那个遮面的女人慢慢地看向他,用那双泛红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了疼,那是这两年来□□上再大的伤害也感觉不到的疼痛,就像是有人生生撕裂了他停泊的心脏。
他想一把去掀开那人的遮面,可是他不敢。
他害怕自己看到不是后会失望发狂。
杀戮时疯狂肆意的堕落者杀手也有紧张害怕到眼前眩晕的一刻。
男孩儿得了一大块甜面包欣喜若狂,不停地感激着这个忽然出现的神仙姐姐,拆开包装大口吃着。
他很敏锐地用眼神在两个奇怪的人之前看了又看,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奇奇怪怪,又不太像仇人。
蹲在跟前的神仙姐姐眼泪不停的流在遮面里,他不好意思吃了,想安慰一下这个姐姐,就见她忽然站起身子。
印忆柳的手都在哆嗦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见到了自己想了两年的人,满心只有委屈,就像是又回到了娇软时期的自己,一看到靳炀就想流眼泪。
她伸手把自己的遮面取了下来,猜测自己满脸泪水的模样一定很丑,可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冲着已经呆滞的靳炀弯了弯杏眼,哑声道:
“是我啊金大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