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程安妮要摔倒，周扬忙伸手托了她一把。“小心。”
    她浑身无力，双手扶着他的手臂撑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焦急地问。“他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目前情况不明。”
    周扬的脸色，非常沉重。
    程安妮一个劲掉眼泪。“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受伤？”
    “出事的时候，陆总和我在一起。”尤娜走了过去，主动搭话。
    周扬皱眉，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程安妮眼泪婆娑地望着这个陌生的美女。
    她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美得很妖艳，不仅仅是狐狸精那种，狐狸精的美只是有倾略性，而她浑身透露出一种危险算计的气息，说像带刺的玫瑰或者毒蝎子更加恰当，随时可能扎人，而且毒性剧烈。
    她那句话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
    “那些杀手的目标是我，陆总是为了保护我才中枪的。”
    这话，更明显，就是想让她误会他们关系亲密。
    “尤夫人。”周扬沉声提醒她。
    “她是总裁的合作伙伴。”他向程安妮解释道。
    程安妮现在满心都是陆禹森的安危，根本没法想其他事情。
    手术室灯熄了。
    医生护士走了出来。
    她第一个冲过去，急声问。“他怎么样了？”
    “子弹很深，但万幸离心脏还有2厘米，加上病人的求生力很强，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要继续留院观察，以免出现其他状况。”
    程安妮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她和小橙子，她想都不敢想……谢天谢地。
    她对医生千恩万谢。
    “那现在能进去看他吗？”尤娜忙问。
    “可以，但病人需要休养，只能留一个人。”
    “我是他女朋友。”安妮道。
    尤娜嫉妒地瞪了她一眼。
    “嗯，那你就留下陪他吧，一有什么异常立刻叫我们。”
    “好。”她走进了病房。
    尤娜也想跟进去，但周扬将她拦在门口。
    “医生说了，只能留一个人。总裁已经脱离危险，您可以放心了，请回。”
    “你……”尤娜恨不得一枪毙了他。
    周扬态度坚定。“请回。”
    尤娜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才不甘情愿地走了。
    程安妮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在床边守了一整夜。
    ……
    黑暗中，死神要将他拉入地狱。
    另一边，小橙子和程安妮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站在悬崖边缘，黑暗正朝他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可能将他吞噬。
    “爹地——”
    “阿森，别走——”
    母子在呼唤他。
    死神扼住了他的咽喉，但他拼命反抗。
    无数只手从地狱钻出来，想将他拉进去。
    不！他不能死，不能丢下他们母子。
    陆禹森猛地睁开双眼。
    白茫茫一片，狠狠刺痛他的眼球。
    这是天堂？他死了？
    大脑仍处于混沌状态，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想抬手，可被握住，温热的触感让他找回了一丝现实的感觉。
    他望去。
    程安妮两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趴在床头，脸在阳光中几乎是透明的，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涸。
    两个眼窝深陷下去，红肿不堪，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是哭着睡着的。
    这张脸将他拉回现实。
    他，没死。
    记忆浮上心头，他和尤娜遇袭，他中枪了，子弹射中了他的胸膛。昏迷前的那一刻，他脑中只有她。
    陆禹森重重松了口气。
    这辈子，他从来没怕过什么，包括死亡。可现在他很怕死，不舍得死，更不能丢下她和小橙子，他要照顾他们，和她白头偕老。
    手指一动，程安妮就惊醒了，揉了揉眼睛，还有些恍惚。
    陆禹森望着她。
    他很虚弱，还不能动。
    “你醒了！”
    他点点头。
    “我去叫医生。”
    他拉住她的手，手指汗津津的，没力气。摇了摇头，目光一眼都不舍得从她脸上移开，发出的声音很微弱，“别……走。”
    昨晚哭干的眼泪，此刻又拼命往下掉。
    她委屈极了。
    轻轻捶了他一拳，喊道：“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我听到你中枪，在抢救，我吓得魂儿都没了，我还得忍着，不敢告诉小橙子，你能想象那一路我有多害怕吗？”
    为了不让儿子担心，她不得不硬撑，可她只是个小女人，那个时候只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六神无主。
    来的路上她想着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干脆也不活了。
    “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你让我和小橙子怎么办？”她哽咽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从他指缝中不断流淌着。
    “你这个混蛋、混蛋，你自私，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她又捶了他一拳。
    陆禹森闷哼一声。
    她急了。“我弄痛你了？”
    他煞白的嘴唇扯出一抹浅笑，“你哭得我心更痛。”
    “你还开玩笑？”她抽抽搭搭的，很哀怨地用白眼瞪他。“我都被你吓死了。”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讨厌我么？还哭成这样？”
    很痛，但他很幸福，虚弱地说。“你啊……口是心非，一到……到这会儿就现原形了。”
    他每说一个字都很吃力。
    “咳咳咳……咳咳……”
    程安妮忙喂他喝了口水。“你快别说话了，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账。”
    “好。”
    他的头还很沉重，很疲惫，却不舍得闭眼。
    生死关头，是她和小橙子给他最大力量和死神搏斗，否则他现在已经死了。
    还能活着，还能这样看着她，还能和她过一辈子，真好。
    “别离开我，好么？”
    即便是他，也有极度脆弱的时候。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睡吧。”
    陆禹森实在撑不住了，才合上眼皮。
    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程安妮那颗不安的心才彻底放松下来。
    拿毛巾，轻轻擦拭着他额头的冷汗。
    谢天谢地，他终于回到他们身边了。
    “阿森，我爱你。”她喃喃。
    “叩叩——”
    敲门声在身后响起。
    程安妮擦了把泪，回头，是昨天那个“美蝎子”。
    周扬叫她尤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