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说的是实话,秦锦怒闻缘不争气,暗恨恨抹了几滴眼泪,说她,“你说你不想弹钢琴,我是不是没给你压力,你想出去玩,哪一年,你杜叔叔不带着你全国各地飞,你马上要高考了,你不好好学习,你拿什么和人家比,你什么时候要强点,你姐姐念书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让我操过心。”
生气生到后来,也不知道秦锦哭的是闻缘还是闻笙。
闻笙劝慰,“妈,你太操心了,杜叔叔不是说了吗,高考结束,是让缘缘出国的。”
想来秦锦也不是在乎闻缘高考那一点二点的成绩,她仍然生气,“她现在这么不懂事,出国了,就能变得懂事了?”
晚上,闻笙趴在床上忙平板上的工作,闻缘抱着枕头在她门口敲门。
看见她就眼泪汪汪。
“姐。”
也趴到了她床上。
闻笙想着明晚要出席的活动,好几张大图还没改,没有时间关心闻缘这点小情怀。
闻缘靠近她,“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闻笙摸了一把她的脑袋,“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
闻笙想一想,“不就谈恋爱嘛,没什么要紧的,过生日就十八了是不是,十八是大姑娘了,有点想法是正常的,你这回很勇敢啊,妈妈说你,你也没哭。”
她在枕头里拱脑袋,闷声,“偷偷哭了。”
叮咚。
闻笙进了微信消息。
闻笙捞起手机看一眼,沈宜思发来的。
这回和沈宜思和好后,沈宜思逼迫她加回了他的微信。
他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闻缘越哭越来劲,在枕头里说话,“妈妈说,你和别人谈恋爱,都是别人追的你,也是你和他们分的手。姐姐,我要向你学习,我决定和他分手……”
叮当叮当。
沈宜思又给她发消息。
闻笙回他消息,“我妹失恋了,我得在家安慰她。”
沈宜思丝毫不体谅,“明天我去接你。”
那还得了。
她回消息,“别乱来,小孩子家的,初恋印象最深刻,我必须待在她身边陪她。”
沈宜思立刻敲了一个电话来。
闻缘还在难过中,眼泪水一节一节的,她郑重,“我下定决心了——”
闻笙纵身一跃,从床上爬起来,对闻缘道,“你先哭会儿,床头柜上有纸,我接个电话。”
沈宜思在电话里说,“叫你妹妹出来吃吃饭,我来开导她。”
算了吧,她心说他连她尚且都没开导透。
“别,闻缘她怕你。”
沈宜思不乐意听这个话,他说她既然不同意,他私下再和闻缘通电话。
闻笙不懂他的执着,在电话里被他逗笑。
没想到他正经,“闻笙,初恋有多重要,我比你清楚。”
被他说愣住了。
他道,“明天我去接你,就不进去了,早上八点在道上等我,后天晚上有个局,带你去见几个朋友。”
后天有局,头天早上他花精力带她逛古董店。
闻笙职业病犯了,见到店里古色古色,旧时厚重的痕迹,看什么都留意了好久。
要不是说不能拍,她早拿手机琢磨上了。
不让拿手机拍,她在大小隔板前仔仔细细参观,像进了展览馆。
沈宜思是带她来挑东西的。
他和店老板谈妥了事,叫店里管事到包间外的大堂里将人喊进来。
闻笙从大堂走进来,看见前前后后四五个保安围着人也走来,中间那个手上抱了个盒子。
盒子里的东西就是送给闻笙的。
闻笙眼力见好,进了包间,看见店长和沈宜思都在,便收了视线,目不转睛,乖乖只坐在了他身边。
他让店长将盒子打开,闻笙看见里头是一块玉。
像是一块玉,又不像,是颗珠子。
店长戴了手套,亲自从盒里将玉拿起来让沈宜思看。
沈宜思没有他慎重,接到手里,摸了摸,也转了转。
大小合适。
他点了头。
从店长手里接过了红绳。
大抵是屋里的年代设施有代入感,闻笙觉得他低头串红绳的场景有些眼熟。
这么用心往珠子里穿红绳,亲力亲为,珠子显眼,他引针般的手也深入人心。
“来,”闻笙还在发愣,他朝她说话,“过来试试。”
试什么。
她是抗拒的。
一颗蚕豆般大的玉珠,把她卖了都还不起。
他说话,“去年这一年你运气不顺,做什么都不称心,我为你求了颗转运珠,戴上了,今年恐怕会好,转了运,以后做什么都顺畅点。”
他还信这个。
可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一旦戴上了,不想信也真要信了。
她更加不情愿。
她问,“玉能随便送人吗?”
她疑疑惑惑的眼神,他已经将红绳拉开,伸到两边,往她脖子上套,“转过来。”
她半转了个身。
绳子在后脖颈处打了个结,便是戴上了。
他又帮她顺好了头发。
望着她脖子上戴着的那颗珠子,沈宜思极为满意,不经意就留了笑。
私底下的时候,他都笑的少,店长知道他这是很满意了,也笑,“玉养人,人养玉,小姐要好好戴着它。”
沈宜思说话,“听见了,戴上了可不要摘下来。”
就怕她不知珍重,摘了换钱。
闻笙摸上脖子处的玉珠,拉长了线,凑到眼下看,摸了又摸,神色纠结。
她问,“洗澡也不能摘下来?”
他望着她无声发笑。
她还是蹙着眉头,想不明白一些事。
这么重要的问题他不答她,只问她,“大厅看了那么久,还看中了什么,叫老徐去给你拿,今天看上的,你都拿走。”
店长老徐从旁点头,“小姐喜欢什么,厅外的几件小物件,店里免费可以送给小姐。”
免费的啊。
闻笙眼睛一亮,那还真有。
她望向沈宜思。
他朝她点头,默许她的行径。
店长不送东西不像话,沈宜思可是在他店里花了大手笔。
她拉着沈宜思到大厅,指着厅后墙上的一幅画。
闻笙是不识货的,她只是看见这幅画不要太美,树荫墙头,像她拍过的一张照片。
店长当场笑,说她真识货,叫店员将画拿下来。
店长大概是知道沈宜思和周家人的关系,说,“这幅国画,还是周小姐送来的。”
而后很久闻笙才回想起这早沈宜思的神情,他的目光望得深远,面色凝重。
也是从那个时候,闻笙才知道店长嘴里所说的周小姐对他而言,是个多么了不得的存在。
周博颜于他,是她毕生达不到的高度,她远比她重要。
那日早上,闻笙望见他的神情,心说这幅画不要也不要紧,可是没说出来。
等了很久,最后他道了话,“这幅画就留在店里吧,不用拿了。”
也对她道,“给你糟蹋了,想要画,回去我给你画。”
她忘了那天她说了什么,好像说了好,好像,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