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还不太了解他,只是看见,于这样的场合里,他将要离席,在外的阵仗竟然这样大,朝这侧走来时,光戴墨镜穿西装的保镖前后就有四个。
身边围了一堆人,他和甄芸走在最中间,旁的人都穿黑,方才在大厅里,他还着了一件白色西装外套,现在只剩下里头的白衬衫,没打领结。
甄芸许是为了搭配他,穿了一件过膝的白裙,手里挂着的,是他将将才脱下的外套。
前后左右的人把他围得那样紧,身边除了甄芸外,还有好几个助理。
他身后有一大群白鸽,一直在广场上飞舞,扑腾着翅膀,来来回回地飞,闻笙的视线不由地就穿过了这群人,先落到了在身后的白鸽上。
应当是这样的场合,高墙空地,白西装外加沈宜思,小白明显被惊羡,眼里一阵莫须有的喜意,她惊唤闻笙,“老板,是沈先生。”
他往这侧没走几步,小白说完话后,他就彻底停住了脚,站于原地,笔直挺立。
闻笙嘎嘣脆咬起嘴里的苹果,站着都没动,原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哪晓得前头的那个他公然以眼神勾引她。
闻笙发愣了。
沈宜思仪态大方,身姿挺拔,模样又俊,站在前方不远处,他望向她,温和的眉眼,眼神示意她,轻轻的一眼。
仿佛在说,还不过来。
闻笙抹了一把嘴,囫囵吞下了嘴里的苹果,就当是不想让他难堪,她迈着脚,跨过了台阶,还是朝他走近了。
“周总。”
和沈宜思在正门处分别,各自出广场,周博颜被人在过教堂的路上耽搁了一时的功夫,话说完,身边擦过一群飞腾的白鸽,助理出声喊住她。
她垂首望去,助理道话,“是沈总。”
顺着白鸽飞舞的方向望去,望不见什么清晰的东西,但认出了是他。
望见他半个身影,掩在周身人影里,瞧清他是在等人。
有小姑娘正朝他走来。
闻笙走路的步速和风一样快,三两步就从台阶上走下来,步入了广场。
沈宜思只会等在原地。
闻笙咬起手里残剩的苹果,走路步速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地朝着他的方向走近。
他身边都是人,闻笙直觉需得厚着脸皮,才可以迎视除却甄芸之外、身边这些人厚重的打量,她反正是走到他身边了。
沈宜思也并未向前迈近一步,似乎待闻笙走近都是应该的,他的视线没变过,和之前一般,就这样望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闻笙摊开手,习惯性地甩了两下,左手边的苹果下嘴咬了最后一口,剩下苹果核还给了身侧的小白,她转过头来,和他总算对视上。
他模样娴静,朝甄芸伸手,甄芸将他的白手帕放到了他手上。
因为离得近,闻笙刻意将他的动作看得仔细,他的手指又长又直,挺不赖的。
他将手帕递到了她身前,慢悠悠递交于她,闻笙低眉看那手帕,也看他的手,“干嘛?”
别是擦过鼻涕的。
他瞧出她的顾虑,只道话,“是干净的,没给谁用过,你尽管拿去擦手。”
闻笙眼里都是疑惑,半推半就,不是很情愿,她从他手里接过了手帕子。
闻笙拿手指捏住手帕子的一角,风一吹,折叠整齐的白手帕立时四方方展开,还在风里摇曳了两下。
她奇怪他的行径,又问了一遍,“干嘛给我手帕子?”
他目光深泽,看来是恢复了老样子,不想答的问题就一点儿也不答。
闻笙自讨没趣,双手合住手帕,放在手掌心里随意揉了两下,擦完手还擦了擦嘴,心想手帕都被她糟蹋过了,也不必要提是还还是不还给他,就塞进了自己的裤衣带里。
她好像收了他好几条手帕了。
闻笙此刻见到他,尚且不知道要和他再聊些什么,他自然得要命,老神在在,直视着她的眼眸,身姿清癯,说话的嗓音也柔和,他问她,“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听起来就像是在怪她。
可她干嘛要给他打电话。
明明是他不道德在先。
现在还跑来跟她套近乎。
嘁,休想。
闻笙眉头的两道浅眉不经然便拧成了月亮湾,她一阵恶寒,和他对视,看见他的眼眸里,有如池水深潭,光泽透亮,尽是瞧不懂的意思。
等不到她一句清晰的话,他就此止住,而后说,“小二子这几天想你,要是有时间,不妨来看看它。”
“……什么小二子?”
他眼里现出一丝真切的责怪,似在怪她转眼就不记情分,将夏日里最爱的爱宠说忘便给忘了。
“无怪你这些天工作忙,那就算了。”他体现他的大方,“不过等到有时间,也别忘了和我通电话。”
要命的是,他说话时,声音可真好听,软软的,闻笙听着觉得脑袋晕乎乎,像踩在天边的棉花上。
趁着闻笙发晕,他单方面结束了对话,问起她,一会儿怎么走,还问,“有车吗?”
闻笙哦了一声,答,“有的,在外头。”
他点头,以示清楚,和她说了一声再见,带着人,转身就走开了。
闻笙后知后觉,她皱起的眉头还没消,问身边的小白,这实在奇怪,“阿西了,他什么意思啊,你搞懂了吗?”
闻笙喃喃细语,低声埋怨着,小白笑,“啊,沈总不是让你给他打电话吗?”
“我干嘛要给他打电话。”
她凭什么要和他通电话。
他们原是一点儿也不熟。
这天见过沈宜思,又有好久没见到他,虽没见到他,但公司里的事大小都因他而起,闻笙忙得焦头烂额。
忙到飞起的地步,她妈秦锦这时给她打电话,说让她陪她去看个画展。
闻笙没那个兴趣,秦锦又说,“是你杜叔叔的意思,看你这几天忙,总得散散心啊。刚好他有一幅画在画展里,我们过去啦,就顺便给他拿一下。”
搬出杜勤礼,闻笙再拒绝不得,在电话那头答,“哪天,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