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疫苗就在那个楼，你去到那里，就能看到了。”
    “好，谢谢你，扬帆哥，等你中午的时候，我请你吃饭吧？”
    “我中午要在办公室值班。”
    “那晚上，晚上如何？”
    “依云，马上要过年了，难道你不用陪家人吗？”
    “那好吧，年后再见。”史依云像是很懂得好赖，见状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扬帆看着史依云离开，转身大踏步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史依云回头看了一眼，拿出手机，给他的侧影拍了一张照，然后登录邮箱，发了出去。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嘴角的笑容淡淡垮了下来，史依云打了疫苗，然后在路上给史太太买了东西，给史博易也买了东西，才回去。
    *
    转眼，新年一到，正月里，大家都忙着走亲访友。
    许渺渺和宁远在许家也住了一个星期了。
    许渺渺和宁远昨天晚上闹得太厉害，早上两人都起晚了。
    许渺渺和宁远穿戴整齐，准备下楼。
    看着宁远穿得衣冠楚楚的模样，许渺渺瞪了宁远一眼。
    宁远知道她那一瞪是什么原因。
    他心情大好，揽着许渺渺下楼。
    才走到转角处，楼下已传来阵阵笑声。
    许渺渺困惑看了看时间，8点半，家里就有访客了？
    她和宁远走过转角，看到一楼的客厅处，一个年轻女孩子背对着他们，然后许渺渺看到了史博易，那不用说，是史博易夫妻，带着史依云过来了。
    今天难得许立果也在，跟史依云聊得热火朝天。
    两人就着一个论题讨论着，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
    “嘿，我觉得我的看法比较正确。”
    高绮含笑看着，觉得史依云的确跟他们很投机，看许立果也很喜欢她。
    听见脚步声，高绮抬头，一看到许渺渺，她就站了起来，向许渺渺招手：“渺渺快过来，你史伯伯过来了。”
    许渺渺忙走过去，乖巧地叫人。
    吃了早餐，宁远有事外出，许渺渺在家和母亲一起待客。
    史博易跟许家关系好。当年他也很疼许若蓝。
    只是许若蓝到底不是许家的骨肉。留不留在这里，容不到他们外人来说。
    “阿姨，你说我的眉毛眼睛，长得跟你是不是有点像？不，应该是更像渺渺。当初爸爸见到我的时候，还以为我这是做的。你摸摸，是真的啦。我怎么可能会动自己的身体。”
    说完，史依云揉自己的眼睛，扯自己的眉毛，做了一副怪样，让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许渺渺本不是自来熟的性格，看众人笑得开心，她也是微微抿嘴一笑。
    “渺渺，你坐到这里来，你跟依云脸靠脸。”史依云不说还好，一说，高绮还真觉得史依云的眉眼跟许渺渺真的有一些相像之处。
    许渺渺听话的坐过去，两张脸并排在一起，许渺渺和史依云都伸手捂住自己口鼻以下的部分，都是又圆又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是不是？阿绮，当时我在国外见到这孩子，心里就觉得似曾相识，后来才想到，这不就是跟渺渺有点像么。”史太太出声道。
    史依云放下手，笑道：“我跟渺渺怎么能比？渺渺五官明艳动人，我呢，充其量只是比一般人好看一点。”
    史依云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尤其是高绮的，更是精心准备过的。
    高绮打开一看，一怔：“依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沱茶的？”
    沱茶并不是z市甚至也不是沿海的特产，而是产自云南和重庆。
    高绮又对重庆的情有独钟。
    高绮会喝各式好茶，但她最爱喝的还是沱茶。
    喝茶的学问，不是一夕一朝就能够参透的。
    许渺渺回到高绮身边之后就出国，对于茶，她知之甚少。
    虽然不太了解，但嘴却会品尝。哪些是好茶坏茶，许渺渺一喝即知。
    没办法，家里的茶叶都太好了，喝起来特别润，让人觉得舒畅。去了外面餐馆之类的，上的茶好不好，一喝即知。
    至于沱茶，许渺渺隐约觉得高绮喜欢喝，可是高绮看到这样的礼物，这样欢喜，可见史依云是送到了心坎上去了。
    “一个朋友说的。”史依云甜甜的笑着。
    “这个沱茶我是去重庆旅游，问了当地人，特意排了长队才买到的，阿姨，你试一试？”
    高绮立即吩咐佣人拿铁壶用煤球来烧开水。
    泡这个沱茶很讲究，首先用明火烧水最最效果好。电热火壶烧的开水，温度根本就不够，充其量九十度就开了。
    佣人烧来水，高绮泡好，给大家沏上。
    “渺渺，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许渺渺喝了一口，烫得不行，立即慢慢吹，又喝了一口。味道很清淡，略有点甘味，这甘味中又透着点苦。
    她说：“没有什么特别浓的味道，但喝了之后，还想喝。”
    高绮笑：“渺渺，虽然你不懂茶，但你这嘴却比你人更懂。就是这种感觉。虽然沱茶清淡，但喝了还想喝。”
    “渺渺啊，你带依云随便在家里逛逛。我跟你史伯伯他们说说话。”
    “好。”许渺渺起身，对史依云说：“史小姐，请。”
    史依云一笑，眼里就像是有星星。她的眼睛很清澈明亮：“渺渺，你就叫我依云好了。”
    “好。”许渺渺应道。
    “我能随意参观一下吗？”
    “好。”许渺渺不置可否。反正家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史依云看着，却像是十分怀念，也像是对这里的东西都很了若指掌。
    首先参观的是一楼。
    进了书房，史依云看着墙上的字画，赞道：“这个字迹居然是真迹啊。你们就这样挂在这里？”
    许渺渺看了一眼，她对这个不太懂。
    “依云，你很懂字画？”
    “说不上懂，略知一二。”
    “你看这个青花瓷，是那个时代的真品。果然，你们许家还真是家大业大，这些东西也随随便便就摆在外面。”
    许渺渺淡然的回答，但语气里透着一丝傲然以及对家里人的自豪。
    “爸爸和爷爷经常说，身外之物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人不能成为物质的奴隶。如果花瓶这些，碎了就碎了，再珍贵，难道还能比人更值钱？”
    史依云笑了笑，没说什么。
    “二楼，三楼，我也可以去看看吗？”
    许渺渺点头：“那当然。”既然高绮说了，带史依云随意参观，那自是包括其他地方。
    每个房间都没带锁，佣人搞好卫生，门还会打开，通风。
    但其中一个房间是锁起来的。
    史依云好奇的停下脚步：“这里怎么是锁起来的？”
    这么多房间都是打开的，她却没有什么兴趣进去参观。只站在门口略略停顿一下，就毫不留恋往前走去。
    史依云却独独停下来问这一间带锁的。
    许渺渺停下脚步，神色稍显冷淡。
    她不讨厌这个史依云，但也不喜欢。没有任何理由的，只是觉得两个人不是同一路人而已。
    “依云小姐，你不知道随意过问人的隐私是很不好的习惯么。那么多房间都可以供你随意参观，你独独问这一间，你觉得我是该回答你，还是不该回答你？”
    史依云甜笑道，笑容不变：“我忘记了，渺渺你是律师，自然界限感分明，对别人的隐私和自己的隐私也很看重，不会越矩。不过，你难道没想过，人本质就是有窥视欲的。能从窥探别人的隐私中获得无上快乐。”
    许渺渺看了史依云一眼，说：“你既然是史伯伯的养女，我相信你也不会什么也没听说过。我虽然是妈妈的女儿，却被调包，在外面长大。而代替我陪在妈妈身边的，是一个叫许若蓝的女子。妈妈将她送了出去。正好，她也学医，跟你一样。”
    史依云心头一跳，面上却仍然十分镇定。
    “渺渺，你是律师，你也知道，没有证据的话，所有的猜测都是猜测。你最后一句，我倒怀疑你意有所指。难不成你以为我是若蓝？你摸摸我这一张脸。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在阿姨面前揉捏我的脸各种动作，我这张脸是真的。”
    都是聪明的人，你来我往。
    许渺渺笑了，是不是她不在乎。
    但如果存了别的心思，对她的家人不利，她就绝不轻饶。
    许渺渺对史依云说：“你等一下，我去拿钥匙。”
    史依云愣了一下，许渺渺很快就从自己房间里拿出钥匙来。
    她打开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史依云怔怔走了进去。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只是一个杂物间。
    放着很多小孩子小时的玩具，尤其是小女孩的居多。
    她再往里走，看到了女孩子的相片。
    从小到大，好些个相框。
    许渺渺轻声细语地解释：“这里面的东西，基本都是许若蓝的。她走了之后，这些东西，妈妈没有舍得扔。妈妈问我，是不是该扔掉。只要我说扔，她就扔。可是，我知道妈妈舍不得。如果就这样决绝的把一切都扔掉，妈妈的心里，反而更多的放不下。”
    “后来，就有了这一个房间。后来，钥匙就交给了我。最开始，我妈会经常来看，她甚至哭过，我都知道。我心里也苦，但是我不说。我知道妈妈会爱我的。她将许若蓝送出国，就已经选择了我。后来，这房间也就只是一个房间罢了。”
    高绮有没有放下，许渺渺不去问不去追究，因为有一些事，彼此不过问是最好的，就算是亲如母女。
    史依云在那里站了很久。她拿出手机，问：“不介意我拍一张照吧？”
    许渺渺笑笑说：“不介意，你拍吧。”
    史依云拍了几张照，两人很快就下楼了。
    “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依云，我跟你妈妈正聊起你呢。一会在阿姨家吃饭。”
    “阿姨，我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我想回家了。”
    史依云很坚持。
    高绮不好挽留，于是史依云跟着养父母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史依云回头看。
    她看到许渺渺站在高绮的身边，两人的眉眼如出一辙。
    许渺渺的笑容清冷，神情坚定。
    高绮的笑容温和，但那眉眼的坚韧却是一模一样的。
    史太太问：“小云，你看什么呢。”
    “妈，我是在看啊，渺渺跟高姨一样，都是个美人胚子。”
    “那是啊。基因很重要嘛。”
    “那妈，我不是你生的，只是你领养的，你会像爱姐姐一样爱我吗？”
    “那是自然的。依云，你就是我跟你爸的救赎。”
    *
    转眼，年初四，是许渺渺的生日。
    清晨，许渺渺换好衣服下楼，餐桌上是高绮亲手准备的长寿面。
    “渺渺，生日快乐。”
    “姐，生日快乐。”
    向来爱与她抬杠的许立果，今天也是乖乖送上生日祝福。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瞩目的日子。
    征得了许渺渺的同意之后，许氏夫妻今天将给许渺渺大办生日。
    他们要向世人宣布，他们许家的大小姐回归许家。
    跟许家交好的家族，很早就收到了请贴。
    律师事务所的各成员，也收到了许渺渺的生日邀请。
    “于律师，你收到许律师的生日宴会邀请了吗？那地方，我看着怎么觉得有点不真实呢？”
    小黄助理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啊。
    肖蔷嘴角含笑，许渺渺终于是要公开自己的身世了啊。
    “肖律师，你知道情况么？”
    律师事务所的微信群里可是热闹开了。
    于欢爱看娱乐版块的新闻。
    许家千金大小姐二十六岁生日，上了热搜。
    和老牛正窝里宅的于欢，眼睛瞪大，不可置信。
    太多的巧合了。
    许渺渺也姓许，许渺渺也是二十六岁。
    还有，她继续往下拉，看到那举办的地点，腿一软，我去，大发，中大奖了，她的老板这样大有来头。
    于欢在群里问了一句：许渺渺，你是那个名门许家的大小姐？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人再说话，都拿着手机，等着许渺渺的答复。
    许渺渺吃了早餐，高绮正在接电话。
    今天很忙，到场人员的确定，宴会要注意的事项，记者的招待等等。
    “渺渺，你的手机响。”
    许渺渺应了一声，才拿起手机。
    宁远和许开诚一早就出去忙了。许渺渺反倒是最闲的。
    她什么都不用参与，只需要晚上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席就好。
    许渺渺解锁手机，发现群里于欢在@她。
    看到于欢的问题，许渺渺唇角一弯，回复了一句：是的。
    全场震惊。
    于欢嗷地叫了一声，很快电话就打过来了。
    “许律师，许渺渺，渺渺，你不是吧？你也太沉得住气了。啊啊啊，算你有良心，你还知道邀请我们。我可以带我老牛来吧？我要让老牛也见识见识一下。我有这样一个牛叉的老板跟朋友。”
    许渺渺听着于欢那激动得高分贝的声音，连忙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待于欢终于能正常说话了，许渺渺才把手机拿近了一点。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能说什么？
    他们没想到，许渺渺的家世这样好，但却这样努力。
    共事两个月，许渺渺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
    木青青坐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妈妈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青青，你在发什么呆？”
    木青青笑着说：“我在想点事情。”
    “妈，我想问你，如果你有一个同学，条件非常非常的好，你会怎么想？”
    木母拿出苹果，咔擦咬了一口，说：“有什么好想的。你老妈我和你爸，可是一穷二白，从外地来这里工作安家的。跟那些真正的本地人，我们哪里比得了。你的那些同学，好多都是几处房产，我们当时就一处，后来我和你爸，不也买了第二套。”
    “青青啊，别人有的是别人的。每个人的起点不一样的。我们能做的是，自己每一天都在进步，都在优秀。跟人比，你永远都活在压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