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宿酒让乔磊有些头昏脑涨,他的头发凌乱,领带松松垮垮地斜在脖子上,黑色的大衣被他倒立着拎在手里。整个人颓废得像是从废墟堆里爬出来。
赵梓美裹着一条宽大的灰色的羊绒披肩,冷冷地看着他。
乔磊低着头,无所谓地朝她挥了挥手,脚步漂浮地准备走过她身边上楼。
突然,赵梓美扔了一个沙发靠垫过来,稳稳地砸在他的腰上,沙发垫碰到阻力,蹦跳着又弹到地上。
她大叫道:“乔磊!你还有点人性吗?啊?你老子尸骨未寒,他前脚下葬,你后脚就去逛酒吧,你还是人吗?”
她歇斯底里的叫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乔磊不自觉地用一直空着的手捂了捂耳朵,摇了摇头,转头冷漠地看着她道:“人性?嗯?什么叫人性?你的虚荣就叫人性?你的任性就叫人性?赵女士….听说你已经帮我退婚了,登报退婚…..哈哈哈…..”
他转过身,直接面对着她,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阴冷地盯着她。“你…你也太搞笑了!你还以为现在是解放前呐,登报退婚….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
赵梓美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她裹了裹披肩,强自镇静地继续道:“苏家欺人太甚!这样人家的女儿,我们乔家要不起,也不稀罕!他苏建成有本事做得这么绝,我就不信他还有脸跟我们结亲家!”
一阵剧痛像过电一样,从心脏传至四肢百骸,他身体晃了晃,脚步后退一步,他闭了闭眼稳住身体,声音嘶哑地低吼道:“妈…..我的亲妈….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老乔当不当官,当不当大官,我们乔家都可以活,是你一手逼着他不停地爬爬爬……他的心理素质,你们夫妻这么多年难得不知道吗?他比我还脆弱!是你….”
他想说,是你一手逼死了他!
可他看见赵梓美浮肿的眼睛,一向保养得体的脸颊,一夜之间,像秋风扫过的落叶,满眼的枯黄和憔悴,他抿了抿嘴,“妈….我早说,我跟水瑶之间的感情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非要把生意搅和到一起,你是也想逼死我吗?你这样登报解除婚约,是当着全世界的面,打了整个苏家的脸!你让我…..”
他难过的喉咙宛如卡了一块大骨头,进退不得,“你让我们怎么….怎么能回得去呢?我追了她十几年,十几年…啊…..”
母子连心,乔磊的一声声呐喊像是一把刀一样割在她的心房,可还是一把不太锋利的刀,迟钝得慢慢凌迟在心尖。
可失去丈夫的痛苦让她没办法原谅苏家,苏水瑶?哼!做梦也别想踏入乔家的大门!除非她也死了!
赵梓美越想脸上的表情越狰狞。
乔磊仿佛猜到了她想什么,他挥了挥手,垂头丧气地继续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他的声音轻柔的像是在叹息,“赵女士,希望您多保重!毕竟您还是我亲妈,亲妈…..”
说着他转身继续向楼梯爬去,可刚跨上第一个台阶,脚下一滑,‘砰’地摔了一跤,他手扶着栏杆,艰难地爬起来,又斜靠着栏杆,一步一步地向上爬去,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一举一动,赵梓美都屏息注视着,等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盘型的楼梯劲头,“啊…..”她终于大吼一声,放声大哭。
他们母子两个像是受伤的刺猬,近了互扎,远了孤独,只能各自卷缩着身子疗伤。
2亿的贷款不翼而飞,乔龙台一气之下撒手而去,c城商业银行只能选择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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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水木春城丁家,清晨。
司徒珏最近一直在外出差,保姆华姐说她老家有事情,她干脆让她这段时间别回来了,反正家里没人。
丁桐那死小子丢下毕业作品去了敦煌写生,一去一个多月,联系次数屈指可数。
最近公司忙着融资上市,她也没闲心思过问他到底啥时候回来,只要能联系得上,她也懒得看见那个杠精!
好在女儿思悦还不错,在美国安安稳稳的念书,反正家里又不缺钱,只要她愿意,她一直读到博士后都没问题。
昨晚回来的晚,她只顾扔了旅行箱爬上床。
起得晚,从房间里洗漱出来,还在想着一会得给华姐打电话赶紧让她回来。
家里三百多平方米的大平层,还是得有个人长期住着操持才行。
她一边想,一边四下转转,转到南北丁桐的房间时,面对一片狼藉,瞬时目瞪口呆。
自从丁桐走后,他的房间一直关着,此刻,房门大开着,床上,地上,都是破碎的杂物,丁华强的遗像也破碎了扔在地上。
关键是那个原本挂着遗像的地方露着一个大大的黑洞,仿佛随时可以把人给吸附进去。
哦,不,不,不!准确地讲也不叫黑洞,而是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出的小门!
她们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布置?
她突然想起来,装修这个房子时,她正跟丁华强闹得不可开交,房子从设计到装修,她一点没过问。直到完工透气半年后,丁华强才哄着她住了进来。
这个小门是干什么的?
难道丁华强那个死人也给他们家装了密室?
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需要放在密室吗?
她吓得头皮发麻,颤抖着一只手敲了敲那个小门,有回声?难道里面真的还有房间?
突然,她掉头向客厅跑去,抓起手机拨通了丁桐的手机。
此时,丁桐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接起手机,听到一向强势母亲慌乱的声音,他也惊得坐了起来。
“怎么了?司徒大人?”他们自从上次吵翻后,偶尔几次的通话,丁桐一直喊她司徒大人。
司徒玦平时也懒得跟她计较,那个臭小子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小…小桐,你房间什么…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门?哦,不,是个小洞!”
她说得杂乱无章,前言不搭后语。
“到底怎么了?妈。”
司徒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早晨的,毕竟在自己家里,再害怕也不至于有什么妖魔古怪啊。
她拿着手机又走到丁桐房间门口,跟他细细描述看见的景象。
听着听着,丁桐突然想到什么,“妈,别怕,摸一摸那个小门附近可有什么按钮什么的。”
司徒玦按照他的指示,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摸了摸。
果然,有个开关在黑洞的附近,她一按,‘啪嗒’一声,璀璨的灯光骤然亮起,她不自觉地闭了闭眼。
丁桐听到响动,焦急地问道:“妈?妈?”
司徒玦再次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震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