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集团顶层办公室的露天阳台上,一个西装革履面容俊美的男子长身玉立,他额前的发丝被风吹动,发丝下的那双黑眸湛黑清亮,定定的望着趴在他身旁一米处栏杆上的女子。
女子身段柔软的趴在栏杆上,阳台上的风撩拨着她的秀发,她那双被酒熏染得有些迷蒙的醉眼,迷糊的看着前方,大着嘴巴说道,“这里是……呃……”她打了个酒嗝后,才继续把剩下的话说完,“……哪里?”
白慕擎盯着还醉得厉害的黎语瓷,长眉微微皱起。
今天在酒吧里,若不是汪预行说在吧台处看到一个女人好像是黎语瓷,他还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现在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要在一个月之内,帮盛夏创造奇迹吗?怎么会有这个闲工夫?
他原先准备把黎语瓷送回住处,却不想这女人很不老实的在车上嚷嚷着要上什么高楼,她看到小区外面的楼层不高,便抱着车座椅,死活不肯下车。
最后,白慕擎把她带到了白氏。
这是北茗最高的高楼了。
黎语瓷见白慕擎不答话,便踩着高跟鞋,踉跄的走到他面前,一巴掌拍到他身上。
一旁的赫连城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忙两步上前。
白慕擎却一抬手,眼神禁止,而后有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赫连城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还迷糊的黎语瓷一眼,脚步稍一停留,“……是。”
黎语瓷一巴掌打在白慕擎身上不痛不痒,却把自己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有一只大手拽住了她细白的胳膊,她才重新扶上栏杆站好。
“你坏!你们都坏!”黎语瓷看着高楼下,盛大壮观的北茗夜景,她眯了眯眼睛,想要把眼前的场景看清楚,可是眼前的东西却像罩了层纱布,模模糊糊的,就是看不明朗。
她心里又急又气又恼,她揉了两下眼睛,稀里糊涂的就说了好多的话,“他们都说我克死妈妈,又克死爷爷,可是!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就这样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在我头上。
以至于以前那么长时间,我都觉得自己有罪。我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对妹妹对后母百般忍让,对顾祁南那个人渣竭力扶持,就是因为我觉得我有罪,所以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因为我要赎罪。”
黎语瓷捂着胸口,心里的痛,没有办法告诉他人。她眼底慢慢升起雾气,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你知道背上人命的罪有多痛吗?痛到你觉得自己就不该为人!”
白慕擎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很快转瞬即逝。
“对!确实是我害了我的亲人,是我的善良害了他们。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让他们受到黎家人的虐待。是我……”那张绝美的脸上满是悲怆,两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是我没有保护好妈妈和爷爷……”是她那个时候害怕了,妥协了……
她以为她退一步就能有生路,却不想黎家人从来就不想她生,所以她从来没有生路。
白慕擎一直静静的听着,这是碎发下的那双黑眸里有暗沉了几分。
许是喝了酒,心里有了寄托,又或是她觉得身边是人是曾经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人,所以她想放肆一回。
“还有盛夏里的员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仅凭一张照片就否决我。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
她在金色大帝拿一千万卖盛夏机密的时候,她其实很怕,她怕还没等到买主,就被顾祁南截杀了。
后来,她到了盛夏。
盛夏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可是她刚刚生出那么一丝希望来,却就有人想将它掐灭。
她真的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她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真的就被顾祁南打倒,怕自己不能为哥哥妈妈爷爷报仇……
玉手紧紧掐着栏杆,细细的手背上一根根青筋冒起。
黎语瓷垂下头来,泪水无声的从脸颊上滑落。
她怕啊……
真的怕……
曾经那个宠她爱她把她捧上天的男人也不再认识她,她没有靠山,只有自己。
“所以……仅仅因为一张照片,你就要放弃了?”薄凉清润的嗓音,不轻不重的传了过来。
黎语瓷倏然抬头,她觉得自己又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庞了。高傲的,冷若冰霜的,漂亮到极点的一张脸。
那张脸似乎又朝自己近了几分,俊脸逼近,多了几丝蛊惑,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他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所以你要放弃了吗?”
黎语瓷只觉得手下的铁栏杆,仿佛有一股电流顺着她的手向四肢蔓延。
她狠狠一哆嗦。
放弃?
她要放弃?
不!不会!
她怎么会放弃?她决不会放弃!
“不!我不放弃!”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冒着风险才重回了盛夏,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张照片就放弃呢。
闻言,面前的男人依旧是那张扑克脸,甚至连唇角都没动一下,只淡淡的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声,“嗯。”
他转过身走近了室内,黎语瓷只看到他那健硕高大的身影和宽阔的背脊。男人突然停下脚步,侧眸,室内的灯光在他本就精致的五官上打下一层淡淡的金光,
“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哭,也是浪费时间,抱怨,也是浪费时间,有这些时间哭和抱怨,还不如去做抱怨的事情。
黎语瓷呆呆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随后慢慢的坐了下来,她觉得脑子越发的昏沉了,嘴角却还喃喃的重复着他那句话,“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白慕擎出了办公室,赫连城站在门外等候。
“把她送回家。”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吩咐着。
赫连城道了声是,便推门进了办公室。
白慕擎两手插进裤兜里,如此简单的动作被他做起来却也潇洒帅气异常。他转身一步步向外走,脸上的神情清冷如故。
今天救下她,仅仅是觉得上次不该无故出手伤一个女人。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