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落成的军区内部招待所,坐落于军队大营与总医院之间,是个由一栋三十六个套间的两层小楼和三栋别墅式小洋楼组成的独立院子,环境清幽犹如花园,再往里顺着一排花台前行,就是一墙之隔的军属大院了。
肖友明和丁延年领着各自的随员,分别住进了一号和二号别墅。
这两栋将东西方建筑风格巧妙融和在一起的两层尖顶别墅,造型美观,设施齐全,别墅中简洁明快的装修风格与精致结实的实用摆设,让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两位客人洗漱更衣完毕,就听手下报告康宁、陈朴和王子鸣已经在别墅外等候了。肖友明和丁延年随即大步出迎,一起说说笑笑,步入肖友明的别墅客厅中品茶交谈。
在前段时间,由于生意上的频繁交往,再加上彼此的脾性也对路,丁延年与王梓颜已经从生意上的伙伴变成了铁杆的拜把子兄弟,因此丁延年很自然地称呼王梓颜为二弟,两人坐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
肖友明知道丁英部和康宁部之间的生意往来十分频繁。大量的优质玉石被源源不断地运往大其力和美塞,丁延年与“华青社”合资的珠宝加工厂,就设在风景秀丽的泰国边城美塞。如今看到两位年轻人像亲兄弟般地亲密无间,肖友明心里明白,丁英部和康宁部的交往也许比自己想象的更深更广。
这时,丁延年刚好抬起头,一眼看到肖友明若有所思地对自己和王梓颜微笑,立刻坐正身子,笑着问道:“明叔,你老人家有何吩咐?”
肖友明哈哈一笑:“老丁的几个子侄都是俊杰啊,哈哈!延年,从一见面开始,我就看到你们兄弟俩埋头交谈,兴致盎然,这让我想起了与你父亲和伯父等人年轻时相处的情景。转眼之间,几十年过去,我们都老了,真羡慕你们啊!”
丁延年摆了摆手,连连摇头道:“明叔正当壮年,走起路来还健步如飞,我都差点儿赶不上,哪来年老一说?哈哈......不敢瞒明叔,我和二弟刚才一直在谈生意上的事情。梓颜在年前送给我一套先进的提炼设备,问我好不好用?我告诉他不但生产效率大增,品质也全都达到了优良,还节省了几乎一半的人力物力。眼看着罂粟收割,烟膏陆续入库,那套先进设备省了我们很多事情,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需要派那么多人押送烟膏了,生产的精粉体积重量大大减少,价格却翻了几倍,直接从我们的地盘运送到梓颜的地头,统一包装,统一定价,统一销售,不但省下大批人力物力,避免了风险,还能让收益超出往年的五倍以上,因此我父亲和伯父他们相当满意,让我代他们向我二弟致谢呢!明叔,你们也该进一套试试了,相信用过之后,你们也会说好。”
肖友明听了大吃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点头赞许。此前,肖友明根本就不知道丁英部什么时候又重新操起了提炼的老行当,原本看到丁英部在双方地盘连接地区突然成倍扩大罂粟种植面积,都以为是政府军背信弃义之下的一种无奈之举,毕竟打仗不能缺钱,武器装备和军饷都需要真金白银地拿出钱财来,自己的第二特区也是这么做的,收集回来的烟膏也和丁英部一样,陆续卖给公平诚信的康宁部。
但是今天听丁延年如此一说,肖友明才知道丁英部与康宁之间的合作进展之快,已经大大地出乎了自己的预料。更让肖友明无比重视的是,丁延年毫不隐瞒就将自设的提炼厂这种绝密的事情说出来,显然是得到了丁英的同意甚至授意,这让肖友明不得不加倍重视起来。
“哈哈,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们年轻人就是有股子闯劲,敢想敢干,非常不错!延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来兴趣了,能否给我说说你们的做法,让我这老家伙也开开眼界?”肖友明对康宁和陈朴一笑,转向丁延年做出倾听之态。
丁延年笑着回答:“这些都是我二弟出的主意,和他相处,我真是受益无穷啊!不如让梓颜向你好好解说吧,他讲得比我清楚。”
在丁延年的示意下,王梓颜恭敬地对肖友明说道:“前辈,这精粉的生意是在我们经营玉石翡翠取得经验之后,经过大家讨论后做出改变的。先说说玉石翡翠生意,自从我和大哥合作之后,利用两家之长,逐渐垄断了泰缅边境的市场,建起加工厂后,收益更是成倍的增加,整个市场由原来的无序竞争,变成了今天的友好合作,就连刚开始对我们充满敌意的泰国商会社团,也因为收益大增而摒弃了对立,选择与我们友好合作。在我们的努力下,整个大其力和美塞市场的玉石翡翠生意越来越好,在售出同样数量的基础上,价格却是原先的一到两倍,各商会社团都尝到了甜头,对我们的做法都予以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我们计划从五月份开始,停止向周边国家出售毛坯矿两个月,等价格涨到我们理想的价位之后,改为出售经过加工的成品和半成品,并支持我大哥在丁伯父与云南接壤的通关口岸建立一个玉石翡翠交易市场,并举办每年一度的交易会,允许赌石和极品竞拍,相信整个收益将会增加两倍以上。”
肖友明听了叹服不已,他想了想,又问道:“这么做很好。其实我们的地盘上也有几个中小型玉石翡翠矿点,原本我们是和内地的两家公司谈好合作,共同开发的,后来因为打仗,他们一直不敢来,现在只能零星开采一点儿,没什么效益,更缺乏精湛的加工技术和设备。我估计你们这么做,一定是想出了什么应对的办法吧?”
“是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遇到了同样的难题。”
丁延年接过话题,详细解释:“后来认识了梓颜,他只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梓颜从亚洲玉器加工技术最好的香港请来了十几位技术高超的大师傅,一面为我们的合资厂加工,一面负责培训我们的一百多个员工,效果非常理想。目前,我们特区的三十多个玉器师傅正在美塞加工厂接受系统的培训,各种先进的加工设备和包装制作设备已经采购回来了,不久就会运到我们那边安装投入使用,就等下个月我们的派出人员培训期满就正式开工,到时候还有几位香港大师傅一同前往坐镇,因此我们有充分的信心。关于矿石开采的问题,我认同梓颜的意见,目前的规模已经足够了,奢侈品从来都是物以稀为贵,采得越多,恐怕价格越贱,特别是翡翠矿,目前全世界就只有我们缅北有,捏在手里我们不用担心会贬值,相反,形成垄断提高价格才是正路。我们借战争开始后国内大多数合作者离开的机会,几乎全部收回了矿权,从而把握了主动,同时也对珍稀林木的开发采取了同样的方法。”
“等等!你是说你们连木材也不出售了?”肖友明惊讶地问道。
丁延年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当初我父亲和伯父他们都不理解,上上下下全都是反对声,后来我给他们算了一笔账,道理和玉石翡翠差不多,因为我们地盘上的珍稀林木都是百年以上的优等品,砍完就完了,虽然能解一时之困,但决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五个月来我们从烟膏上得到的收益,已经远远超出了以往年份各种生意的总和,再加上即将开始的精粉提炼和玉石翡翠生意,根本就不需要靠卖树来维持,留下这些百年老木将来肯定会升值。我父亲和伯父他们弄明白之后,全都答应了,我来这儿之前,各种新规定已经出台。”
肖友明终于明白丁英部和康宁部的深远合作关系,也知道了这是丁英和康宁两个大佬,借两个小辈的嘴,明明白白告诉自己他们之间紧密的合作关系。
明白了这个关系,康宁部对丁英部的大力支持就不难理解了。康宁部之所以鼎力支持丁英部,甚至在自己尚未正名之前,不惜冒着得罪政府军的危险,毅然秘密参与到整个缅北的战局中,硬生生拖住政府军的脚步,使得三大特区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这说明了他们已经有了通盘考虑和详细而长远的合作计划,他们双方之间这一系列的大手笔,为他们双方带来了巨大的利益,而且进一步的合作将会带来的好处就在眼前,别的不说,只是精粉生意和玉石翡翠生意上带来的巨大利益,就令人羡慕和动容了。
肖友明已经敏感地猜测到,康宁部与丁英部早已秘密结盟,否则无法解释这数月来发生的一切。他也清楚地预感到,整个缅北的各部势力已经在悄然无声中发生了重大变化。
肖友明已经看到,自己的第二特区虽然拥兵三万,地盘最大,但是在财力和战力上,已经不再占据什么优势,特别是在经济发展上已经远远落在后面,这让肖友明的心情无比焦虑和沉重。
略作思考之后,肖友明转向一直含笑倾听的康宁和陈朴,郑重地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阿宁,既然你们如此坦诚,我也就不拐弯抹角,徒自惹人笑话了,我现在就把鲍总的意思向你们转达一下:
我们一致认为,加强彼此间各方面的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特别是在军事交往上的愿望更为迫切。数个月来,你们的支援和帮助让我们心存感激,可以说没有你们的鼎力支持和果断强悍的秘密行动,我们恐怕保不住如今的局面,这一点儿虽然你们从不承认,但三个特区都是心知肚明的——几十年来的老伙计谁有多少斤两,彼此都很清楚,除了你们这股神秘的力量,没有任何人能办得到。在此,我想听听你们的建议。”
康宁点了点头,笑着回答:“谢谢前辈的抬爱!其实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四个特区都是自己的兄弟,都应该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充分利用一切手段,确保我们的家园,捍卫我们生存和发展的权力。在这个大原则下,什么都可以摆出来谈。如果前辈同意的话,我们用完晚饭再继续如何?我们弟兄们听说前辈到来,都非常高兴,恐怕此刻都齐聚在老城区的川菜馆里斟满酒了,其中石镇大哥最迫切,他说好几年没见到前辈了,他今晚要替前辈执壶奉酒呢。”
肖友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石镇贤侄?这小子好久不见了,他父亲还是我的老大哥呢,哈哈!走,一起去!”
丁延年跟着肖友明一起站了起来,转向陈朴,笑着问道:“陈总,我们有十五个军官在你这里集训,其中有两个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你能不能叫上他们一起去高兴高兴?我也想瞧瞧他们在这里都学到些什么,回去向我叔叔卖弄一番。”
陈朴拍着丁延年的肩膀,哈哈一笑:“恐怕你今晚难以如愿了。他们全都转到了另一个基地接受进一步的培训,此刻恐怕还在森林里面边跑边骂娘呢,哈哈!要是你真有兴趣,明天让你上山去见见他们。”
肖友明长眉一抖,随即笑着问道:“小陈,明天我能否也去看看?说实话,我对你们的强大战力真的好好奇,我正想看看你们是如何培训的。”
“行啊!欢迎前辈指教,到时候就让阿宁陪你们去吧,上面他比我熟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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