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嗣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大唐真正的主宰者,身边怎么可能缺少高手护卫。况且行此废立之事,李剑星和李怀梦都在朝堂。
李怀梦且先不提,李剑星宗门与将门之法合修,在魏燃消失后,他变得更加勤奋,每日勤修不缀,比原来魏燃当面盯着更加用功刻苦,几乎有如自虐。
只要有时间,便是读书练武,那些魏燃留下的大量的兵法日志,他一本本也是倒背如流,结合军事作战,也尽数掌握。
武功方面虽然仍是以将门之法为主,但宗门之法也仗着资源充沛突破到了半步先天,一身实力可比宗师!
仅他一人便将所有刺客的攻击尽数拦下,而李光嗣身旁的其他先天护卫更是直接出手,猜测主人的心思,意图趁乱将李云昭当场击杀,除去这个最麻烦的阻碍。
不过这个时候,身为当世第一人的国师张冲和,以及那位许多年前便看破红尘出家入道的步阑珊突然出现,阻止下了所有争斗。
即便李剑星一身实力强悍,在他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人手上都不是对手。
他们二人只在朝堂上救下了李云昭,并没有干涉李光嗣的其他举动。只有步阑珊在场不软不硬的警告了李光嗣一番。
“我与国师此番前来,不欲干涉朝政,只为救得故友。丞相已然只手遮天,掌握无上权柄,望以天下苍生为念,勿要做那残民害民之事。更不要辜负令兄之志,他一世英雄,希望英名不要毁于丞相之手。”
说罢,神色竟有些许黯然,便携着失神的李云昭一同凌空虚渡、御剑而去,宛如仙人飞升。原来步阑珊竟然已经突破宗师境,踏入了天人境。
她能有此番际遇,实则是因为当年在扬州城外,她寻魏燃尸首不到,只在极端悲戚的情绪下,问赵玄清要了那柄残刀留作纪念。
然而自四名天庭修士和陆恒分身死后,他们身内与损坏法宝逸散的灵气全部归于这方天地,竟生生将此世界的灵气浓度拔高一个层次。而其中残留于战场的具备灵性的兵刃器具,都会自然吸收这些逸散灵气的很大一部分。
其中就包括魏燃的长弓、残刀、残戟,他们皆是以独特的玄铁练就,自然吸纳了许多天地灵气。步阑珊常带在身边,修行之时无意中便有了极强的辅助作用,帮助她成功突破了天人境关卡桎梏。
这三人一离开,李光嗣在两个月后,眼见时机成熟,便依仿古礼,在现任皇帝的三次禅让三次拒绝后,才正式接过帝位,开启了其改朝换代的野心。
初时登基,便易国号,改唐为夏,年号更易为定国元年。并号令群臣为其父亲定下谥号:忠武,这是武人的最高谥号。
而对于他一项敬仰的兄长,则将谥号定为武穆,布德仗义曰穆,故为武穆。
此后数十年,国势大盛,东入辽东,灭契丹,并靺鞨;北入漠北,重设北庭都护;南入岭南,习西人的航海之术,拓展海疆,直控南海诸岛;西出葱领,因武穆公昔日余威犹在,因此一路势如破竹,灭国无数,诸国望风景从,铁骑大破塞尔柱精骑,直入巴格达,西望地中海。
如此一来,半个世界都在大夏铁骑威慑之下。
然而远离中原之处,中央管辖成本巨大。因此晚年的李光嗣大肆分封海外及塞外之地,遣诸王子携随从前往建国而立封建。另有其余大将,功高难赏,也可以此而行,划域外之地允许其建邦立国,扬中华文化。
……
自李光嗣为丞相后,赵玄清自请往陇右外放,在战场立功无数,但几乎再没回过长安。
她时常骑马,自河州往西,一路沿着黄河而入廓州至贵德县,再北上前往鄯州,后又于石堡城路口驻留数日。偶尔兴致一起,便会前往大非川,饮马青海湖。
只有这段时间,手下士卒才会看到她脸上露出笑容,那是带着深切怀念的微笑,目光穿过高原上湛蓝无暇的天空,越过时空的阻隔,仿似看到了当年的铁马金戈、奇谋迭出、英雄浴血、并肩而战。
还有那个奇男子脸上挂着的从容而自信的笑容。
赵玄清终身未嫁,只默默独守着青藏高原的边境,护卫着他曾经力战过的地方,以及他辛苦建立的制度。
步阑珊在救下李云昭之后,问过李云昭之后的打算。家国以亡,她心灰如死。在终南山纯阳派浑浑噩噩数月后,终于决定出家为道。在终南山一处险要僻静之地隐居,于山间自己开辟荒地,栽种蔬菜瓜果为生,看破红尘,终身再未离开过终南山。
李云昭一生经历过的事情太多,起起落落无比巨大,亲眼看见中兴之世由盛转衰,继而社稷为人所夺。
或者她也曾有过一个少女那样的怀春情丝,但在家国破灭的巨大打击之下,这些男女之情反而更加容易放下,于深山之中或许逐渐领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出世之道。
步阑珊虽然同样也出家为道,不过只观其随身所携带的那柄一尺半的残刀,便知其始终没有真正的放下。
栖霞派的圣典真诀自然也无法继续修炼下去,但她与她师姐一般,同样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放不下,便放不下好了。带着它,便如他亦在身旁。
走遍天下,观遍五湖,踏尽四海,遇波涛,闯风浪,陷沙海,穷戈壁,与他一同观这世间的广大,心也随着这旅途渐渐安宁。
入得天人境,寿数自然十分悠长,百岁之后,步阑珊依然是一副青春女子之态,却仍收了一名弟子入门,将圣典传承下去。
不过有她在的一日,江湖之上,自不可能出现魔涨道消的境况。
毕竟曾经作为步阑珊对手的吴心菲,她只凭得机缘入了宗师境,却止步于此,再无法前进一步。
吴心菲作为天魔宗历代最强宗主,一直不是步阑珊对手,即便她借着凤林军的官方势力,将天魔宗势力遍布大夏王朝铁蹄所据的各个地方,却仍然不敢行任何乖逆之事。
仅步阑珊一人,便压制住了全部魔门,令他们行事之法不得不趋于正道有序。
吴心菲并非真的无法突破至天人境,毕竟当年扬州城外一战,她也曾在战场上寻找过他的踪迹,虽无所得,却仍有机缘,便是天庭那名剑修的宝剑被她取走。
然而有着与步阑珊同样起点的吴心菲,在到达宗师境后,却迟迟无法突破到天人境。那是因为她心中已经种下一人,却困于天魔宗心法特殊,无法做到斩情断欲。
又做不到步阑珊那般放不下便不再放下,纠结于情劫心魔,无法自我堪破,最后便只能终身停留于宗师境。直到两百岁后,寿元将近时,才在那生死的最后,以一滴封闭于内心一百多年的眼泪画上终止符。
魏燃看完这些与自己有着各种关系的人的结局,或兄弟、或朋友、或知己、或某种处于自己也认知不清关系的人,一时间唏嘘不已。
可惜诸天猎兵对于原世界通常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更无法将土著从中带出。所以往往任务完成,就是缘尽时刻,再深的羁绊,随着对世界守护的结束,就如梦幻泡影一般彻底消失。
这或许也就是阿离一直劝自己不要过于深入一个世界的原因,因为一切发生过的,都将不可再追溯,所以一开始的任何投入,到最后,似乎都没有任何意义。
难道其他的诸天猎兵,在诸天世界执行任务时,也是以这般旁观者的姿态,审视着发生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以纯粹的功利心态来做计算,只求拥有最大的胜算?
或许这便是诸天猎兵的行事准则,而我只是一个愚蠢的投入者。
魏燃脱离了弦之空间,重新来到了那个空无一人的广场,不由开始思考起未来执行任务时,需要保持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