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骑在马上的女将,颇为英姿飒爽,要比姿容自然是比不过旁边的吴心菲的。
魏燃只观察她一脸古铜色皮肤,五官线条没有寻常女性的柔和,倒有些男子的硬气。皮肤略为粗砺,看上去即便平时有注意保养,却也因长期受塞外朔风吹打而受了些许妥协。
只看这个女将信马由缰之间,在场嘻嘻哈哈的**们立刻噤声不言,做出一派令行禁止之态,便可知此女子在武威军中威望不浅。
她面带嘲讽的扫视过在场的江湖人士,字字铿锵的说道:“河州临近前线,一切要务当以保证州府防务为要!从今日起,本将接手河州城防务,城内一切青壮男子皆需为城防出力!
尔等江湖匪类,不事生产,不善经营,倚仗武力,恃强凌弱!鸡鸣狗盗,妨碍治安!本将以战时令,将尔等强征入伍,以充军力,报效家国!尔等有何人敢不服?”
这个敢字说得有趣,强弓硬弩,步阵骑兵,还有哪个不知趣的能说一个敢字?
她见现场江湖人士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颇为得意,点了点头。
“很好,入我军中,赏罚分明。若是立下大功,本将自不吝封赏!将这些人打散,与河州团练守捉,原边军敢死营混编。”
魏燃听到边军敢死营,想起自己原本就是要被流放到其中去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那女将继续颁布她的施政措施,“从即日起,直到吐蕃被驱逐出鄯州前,胡人一概不许进城!城内胡商尽数驱逐城外,以防内通外敌!”
这个命令一颁发,马市中的胡商登时嚷嚷起来,纷纷叫嚣着要向大唐朝廷告状。
女将却大笑道:“吾乃河西节度使之女赵玄清,现在河州归我们管了,你大可以去找那乳臭未干的小皇帝,且看他是否有那个种敢派左神策军过来!给你们一日时间搬离河州城,等到明日清晨,若是城内还有胡人,一概以奸细论处!”
她雷厉风行的下达完命令,便命令军队挟裹着魏燃等八九百倒霉的江湖人士和城内青壮前往军营所在。
由于吐蕃军队随时都会来攻打河州,因此武威军早已将军营搬入城内。征用了好大一块地,城内富户无可奈何,毕竟此时能帮助他们的也只有这群**。
不过好在武威军看上去颇为雄壮,基本都是军中老卒,作战经验丰富,城内富户对他们的战斗力倒是比较放心。
魏燃等一伙人被带到了州刺史府前的一块空地,这里原本有不少达官贵人的房舍,都已被赵玄清命人推平。建筑材料被收集起来做成了守城工具,而平整的土地则用来练兵。
魏燃等人入场前,被强行收走了兵器,各个都是赤手空拳。那些彪悍暴躁的军校手持军棍,一边殴打一边喝令他们排好方阵。
一些脾气同样暴躁的江湖人士哪里受得了这个,自然少不了反击。但这些军校都是真正的高手,往往都能轻易拿下闹事的江湖人士。对于那些实力比较强的,则数人同上,一样三两下打得对方话都说不出来。
稀稀拉拉的方阵被排列好,赵玄清站在刺史府前方搭建的检阅台上,目光冷厉的看着下方人群,吴心菲依然面带笑容的站在她的身后。
“不怕告诉你们,昨日收到前方斥候传回来的报告,吐蕃王子云丹结那都领五万吐蕃精锐,已经兵临河州门户凤林关,不日就将发兵攻城。
你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无甚大用,可惜本将麾下目前也只有不到两万战兵。我一个凉州人,都费尽心思来帮你们守卫河州,你们大多都是河州本土人,难道不该为本乡本土尽力?”
人群当中议论纷纷,这里面的确有一半都是河州本土人,还有一部分是兰州洮州这些相邻州县的人。
如果河州沦陷,那么吐蕃大军将直接兵临兰州洮州,是为唇亡齿寒。因此他们听到吐蕃人已经到了河州门户,便都有些惊讶慌乱。
倒是剩下一部分,都是像魏燃这样从内地来浑水摸鱼的,一脸的无所谓,看着当地人的慌乱,只思考自己该如何脱身。
赵玄清长枪顿地,内劲激发,碰撞声直盖全场。
“你们多数人都没有经历过军事操练,上了战场与敌阵战那是白白送命。因此在凤林关未陷落前,我会将你们留于此地,与河州城的团练守捉还有原边军敢死营混编训练。
到时上了战场,能否活命,就看你们这段时日训练是否积极用心。另外,本将对于敢战之士向来厚待有加!”
说着,她命人抬上了一个箱子,打开以后居然全是黄金。
“除了原边军敢死营之人,仍要以五个敌军首级赎罪外,其余人等,包括武威军众将士,愿意入敢死营者,此箱黄金,一人十两!”
寻常江湖人士可不像魏燃这种,有着丰厚的身家。多数都是在家乡过不下去,不得不在外闯荡寻求活路的游侠。这些人平日里要么拜黑道大哥加入帮会,要么偷鸡摸狗剪径劫掠,混得好点的便是加入那些武林门派成为正式弟子。
总的来说,都是穷得叮当响,除了一条烂命什么都没有的纯粹无产阶级。所以这箱金子,对他们的诱惑力十分巨大。
不过他们也都是圆滑之辈,看见武威军也在邀请之列,却并没有几人站出来加入这敢死营。可见这敢死营应是名副其实,加入其中容易,活着出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魏燃想了想,忽然朗声问道:“敢问将军,这敢死营加入容易,那出来嘛,是否也同样容易?而且除了金子,加入敢死营可还有其他好处?”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向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反倒是赵玄清颇有些欣赏他的胆气。
“呵呵,这里自愿加入敢死营的,自然并非像是那些因犯了重罪而被判入敢死营中的兵卒。只要此战击退吐蕃,你们便可随意退出。至于其他好处,呵呵,这位兄弟,你可还想要什么好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赵玄清明亮的凤眼悄然闪过杀机,显然她不太喜欢这种拿捏不住自身实力,却跑来讨价还价的人。
魏燃傲然笑道:“某家魏燃,都畿道荥阳人士!曾为一团练首领,随洛阳留守范衡平定过河南道叛匪,立有薄功。
此番西来,却是因为杀了东家的公子,关中中原皆无法容身,故来此地寻找机缘。
既然现在的敢死营中皆是身犯重罪之辈,魏某若入了这敢死营,可能令我为全营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