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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上学第一天
    梦中,若叶躺在寝室床上醒来,漆黑的夜,寝室里却只有她自己。另三张床全空着。
    “咦,她们人呢?”若叶爬下床,走到阳台。
    阳台空空,若叶倚在阳台栏杆,向外望去。宿舍楼外,深蓝色雾蒙蒙一片,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若叶只能看见迷雾中,很远处,好像有两点红色灯光,又像怪物的眼。
    若叶有些害怕,她重新跑回寝室,打开门,冲出卧室,进入走廊。
    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紧闭的宿舍门,没有灯,看得若叶心里发瘆。
    “有人吗?”若叶快速地,随便打开隔壁几间寝室的门,全都空无一人。
    若叶心中害怕,她跑到下一层楼,挨着打开十几间别的寝室门,全都没有人。
    “有人吗?!”若叶大喊。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宿舍楼走廊回荡,回响……整栋宿舍楼都没有灯光,好黑,被外面传来的淡淡幽蓝光芒照亮。
    若叶在空荡荡的宿舍楼里,快速地跑,就好像宿舍楼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越跑越害怕。
    若叶正准备再下一层楼,她突然看见!楼道转角,漆黑角落站了一个长发女人的黑影!若叶吓得立刻停住脚步,连脚都发抖。
    若叶正在考虑要不要转身逃跑的时候。那长发女人黑影,向前迈了一步,从漆黑角落走出来。借着窗台照进的幽蓝光华,若叶看清,那黑影原来是刘冰凝。
    “刘冰凝,原来是你啊?”若叶刚刚松了口气。
    刘冰凝面色冷肃,双眼像死鱼眼一样盯着若叶,狠狠厉声尖叫道:“你不是女生,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
    还不等若叶回答,若叶身后,又响起另一个女人狠厉的声音:“你不是女生,滚出女生宿舍楼!”
    若叶急转身看,却是孟伊雪站在身后。
    “不是的……”若叶着急想要解释。
    “哈哈~”两声鬼声鬼气的,尖声讥笑从旁传来,“你看这个男人穿得什么呀?”
    若叶一瞥,旁边不知从哪冒出两个学姐,浑身都笼罩在幽蓝的黑雾里。
    若叶再低头一看,自己又变成了男儿身。七尺男儿身上套着的,却居然是可爱蓬松的女式白色睡裙,上面还有卡通图案,显得自己又滑稽又可笑,衣服很不合身。
    “怎么会这样?我变回男人了?!”若叶又急又慌,说话却还是女人声音。
    “你不是女生,滚出女生宿舍!”“滚出女生宿舍!”“滚出宿舍!”周围突然出现了一大批女学生,团团围住若叶,披头散发,张开血盆大口,凄厉尖叫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女生……不要,不要这样……”若叶好无助,连忙解释。
    “哈哈哈,你看他是男人,居然穿裙子……”犀利的尖声嘲笑依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是女生,我是女生,不是的……”若叶好害怕,周围的女生团团围拢过来,她们每个都皮肤惨白,双眼血红,披头散发。
    这些女生,全都气愤,厉声对若叶一个人叫道:“滚出去!”“你不是女生!”“你骗了我们!”……
    中间还夹着,好像指甲划过玻璃那样令人难受的尖细声嘲笑:“哈哈哈,什么玩意儿?”“一个男人居然穿裙子。”“哈哈哈……”
    “啊!啊!哈啊!啊……”若叶大汗淋漓,从梦中惊醒,口中犹自还在小声说着,“我是女生,我是女生,不是的……”
    若叶醒来,张开眼睛四顾,才发现自己依然好好地躺在自己温暖舒适的床上。她抬眼四顾,幸好没有吵醒别的室友,包括刘冰凝在内,另外三个室友全都好好地在床上熟睡。一切如常。若叶才安心躺回去。
    “好,好吓人的梦……”若叶拎起薄铺盖,捻起衣领,看了看自己身子,气喘吁吁地道,“原来,我没有变回男人,依然是女生。吓,吓死我了……”
    若叶侧躺在床上,再看另外三个女生的睡颜,她们都睡得香甜,皮肤白嫩红润很正常,并不像若叶梦里那样皮肤惨白,泛着幽蓝光。若叶这才彻底定下心来。
    若叶依然好困,从惊吓中回过神,若叶不一会又睡着了。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窗外广播大喇叭《歌唱祖国》的歌曲声,超级大声地传进寝室,搞得若叶无法再睡。
    “几点了?”若叶困得不得了,好想用枕头蒙住耳朵。她看了一眼手机,惊讶地叫道:“才六点?!为什么会这么早响广播啊?!”
    “新规定,现在学生要每天六点起床,出早操去跑步做操……”刘冰凝对若叶回答道。
    若叶勉强张开朦胧惺忪的睡眼,她看见另外三个室友都开始起床穿衣服,理铺盖了。
    若叶哀嚎:“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规定?嗷~~要不要人睡觉了?哪有六点就催人起床的,呜呜呜……”
    看见若叶把头又蒙回铺盖,孟伊雪扯了扯若叶的铺盖,摇了摇若叶,说:“快起床吧。要是缺席不去,要扣学分的哦,会毕不了业的……”
    “谁知道,学校的搞什么鬼?说是弄什么,‘大学生阳光运动’活动……”黄幻竹接口道。
    “还要扣学分?!”若叶再次哀嚎,彻底睡不成了。本来广播声这么大声,她也睡不成了。
    “还要排排站?做广播体操?!”当若叶好不容易,穿好衣服,拖着依然在睡眠状态沉重的身子,走到操场,她惊讶地嚎叫道,“幼稚不幼稚,六点起床,不要人睡觉,还要做广播操?这是大学还是初中啊?”
    “呜呜,我要睡懒觉。我的懒觉,一去不复返……”若叶揉着惺忪睡眼,呜咽嘀咕道。
    “就是,这些老师吃饱撑着,就搞这种破事。”孟伊雪站在若叶旁边,附和道。刘冰凝不同班,站到另外班的队伍,隔得老远。
    “就是,不搞学术研究,就搞这些破活动折腾人。六点起床做什么?!”若叶坚决同意。
    “早上好,若叶……”“哇,没睡醒的若叶好可爱呀。”“若叶,早上好。”竟然有好多同学对若叶打招呼。
    “哇,就是,没睡醒的若叶也好乖啊。”昨天戴眼镜,帮忙拎行李的男生,从若叶身边走过,呆头呆脑地也附和赞叹道。
    若叶低头看自己,就是穿的白色棉质t恤牛仔裤,t恤稍微有点修身而已,自己穿的很普通啊?听见戴眼镜男生的赞美,若叶依旧喜滋滋的,脸有点粉红。
    想起昨晚的梦,若叶心里还有点小惊吓。可是,同学们没有骂自己是穿着女生衣服的男生,若叶放心下来。她突然有个念头:“就这样做女生下去也不错,不想再变回丢到人堆找不出来的男孩子了。”
    迎着一轮初升的红艳朝阳,跟随幼稚的广播声,若叶微笑着做起广播操。
    做完操,绕学校跑两圈的时候,若叶笑不出了。她跑得好累,看着同学一个一个超过自己身边。
    若叶一边跑,一边喘:“现在我体力真的好差。力气小,才跑两步就跑不动了……呼,呼……”
    “快点跑,不跑的扣学分……”可恶的老师还在旁边对学生们大喊。
    “啊……”若叶实在跑不动了。有男生从若叶身边跑过,调侃:“若叶,要不要我背你跑啊。哈哈。”
    男生的笑声远去,若叶拖着疲累的步子,走完了两圈。
    快上课的时候,若叶和别的同学都坐在教室里。白胖的黄幻竹一手拿着早点,一手拿着一盒东西交给若叶,说:“外面有个男生,托我把这盒子交给你……”
    “男生?是什么?”若叶接过盒子。
    盒子方方正正,是灰麻色条纹纸盒,一本字典那么大,十多公分高,比字典高一些。
    若叶看了看纸盒,拿在手里也很轻,问黄幻竹:“什么人会给我送这个?那个男生呢,你帮谁送的?”
    黄幻竹嘴里嚼着东西,摆了摆手,对若叶说:“不关我的事。是一个高高大大,很魁梧穿背心的男学生。我问他为什么不自己送,他说叫我帮帮忙,把盒子交给你。他把盒子给我后就走了……”
    若叶赶紧回头,四面张望,却没发现什么穿背心的魁梧男生。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坐若叶旁边的孟伊雪,对若叶说。
    “是谁给若叶送东西啊?”有几个好奇的女同学也围拢过来,纷纷问黄幻竹。黄幻竹只好又说了一遍。
    若叶打开灰色条纹纸盒,里面居然是一块蝴蝶丝带绑好的巧克力,和一张卡片。
    “哇~居然是巧克力!”“若叶才来第一天,就有人表白!?”“哈哈,谁这么老土啊,还用盒子装巧克力送卡片表白?”周围的女生们顿时炸锅了。
    若叶羞得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
    “快看看卡片写什么?”孟伊雪摇若叶的胳膊。
    若叶打开金色描边,画了大红色花朵的卡片。卡片上居然写道:“你好,我知道你叫若叶。我是一个仰慕你的男生,但是,你不认识我,我觉得向你表白十分唐突冒昧。所以,我用了这种方式。送你巧克力,希望你喜欢。”
    卡片下面还抄写了一首情诗——李商隐的《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兰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咦!好肉麻,居然还写的,李商隐的情诗~抄的还有个错别字!”孟伊雪兴奋地八卦道。
    “哈哈,咦~还跟你来个,‘此情可待成追忆’呢!哈哈哈~”另有个女生也起哄笑道。
    “不要笑了!”若叶羞得受不了了。
    “不过,这字写得真丑,看看落款是什么人?”孟伊雪问道。
    众人没有看到,在教室后门,有个穿背心魁梧的男学生在偷看。他听见孟伊雪说字写得丑,拳头都捏紧了。从背后看,这个男学生背部肌肉发达,小腿粗壮有力。
    若叶的目光,也向下扫去。好几个女生一齐把落款人念了出来:“……名字暂时不能告诉你?”
    “什么啊?还搞神秘?”“就是,真老土。”“这字写得歪歪扭扭的,真丑,还写情诗……”众女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说道。
    众女的声音,就像一把一把的箭,插在门外偷听偷看的背心男心里。
    “字丑关你们什么事?若叶喜欢就可以了!”穿背心的男人嘀咕道。
    谁知,穿背心的男人看见若叶把卡片撕了,他顿时心都碎了。
    若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呵呵,大概是什么人,开我玩笑,恶作剧吧。当不得真的,黄幻竹,你没看到那男生是什么样啊?”
    穿背心的男人很快速地走掉了,消失在人群。
    “大概是体育系的吧……看穿着有点像。”黄幻竹回忆道。
    “体育生?”“外系的?”有女生猜测。
    “哟哟哟,我们的小若叶今天才来第一天上课,就有男生表白哦~”孟伊雪取笑道,“那巧克力你也要扔掉吗?”
    “巧克力扔了多可惜,大家分着吃了吧?孟伊雪你要吗?”若叶问。
    “我要吃,我要吃!”黄幻竹先举手。
    “若叶你不要答应外系男生的表白,要交男朋友,也要找我们系的男生。肥水不流外人田……”戴眼镜的男生,居然对若叶大声说道。
    “哈哈哈哈。”一群学生都哄笑起来。
    “就是,就是。”“眼看我们系僧多粥少,外系的还来抢!”居然也有男生附和。
    若叶又被闹了个大红脸,巧克力很快被分干净了。
    “若叶昨天才来学校,今天就有体育系的男生,知道你的名字了?”孟伊雪对若叶说,“消息传得真快。”
    “哪有?肯定是恶作剧,假的啦。你们不许笑我了!”若叶连忙说。
    “你把人家卡片撕了,别人会不会很伤心啊?”有的女生问若叶。
    “不知道啊……那个人不会在附近偷看吧?”
    在教学楼外,某处墙角,背心男握拳暗道:“若叶,我会再给你送的。下次,就写‘温庭筠’的诗《更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