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医生办公室，罗叶母亲和罗叶坐在桌子一边，一个年轻医生坐在对面，旁边站着罗叶父亲，刘冰凝和一个陪同的工作人员。
    “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罗叶父亲着急地问。
    “恩，我们已经给您的女儿做了全面身体检查。非常健康，生理各项指标正常。”
    “这叫正常？我孩子原本是个儿子，他原本是儿子！”
    “您别激动。我是说，您的孩子，她现在生理上，已经是一个健康，完整的女性了。作为女性，她身体完全健康，正常。”医生解释。
    “可是，我们想要他变回原来的样子，变回男人。您有那什么基因药，给我孩子整点？”
    “呵呵。”医生听笑了，“您说得真轻松。首先，变性相关的基因药物，在我国是禁止贩卖使用的。使用这药物要坐牢的，其次，这种基因药物的使用过程，是不可逆的。我说简单点。你儿子，使用这种药变成女人后，就不可以再用这种药，变回男人了。”
    “如果再用这种药，变回男人，会怎么样？”刘冰凝问。
    “会死。”医生两个字，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人的身体，不是可以无限制使用的。人的身体，是很脆弱的。如果说，第一次使用基因药物改造身体，不会影响寿命。那，第二次再使用基因药物，反向改造身体。人的细胞会无法承担这种改造，无法负荷。”医生进一步解释道。
    医生又笑了，他看看罗叶，说：“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要是再用基因药变性一次。她的全身肌肉会溶解，化成一滩血水，内脏也一样。呵呵，你说，她如果只剩一个光骨头架子，连头发头皮都没了，头骨眼窝里连眼睛都没了，再变回男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罗叶害怕地捂住嘴。
    医生看罗叶好像吓坏了，安慰罗叶：“你别害怕，你的身体，现在是健康的。一次使用基因药物是不会影响寿命的。而且，你以后生病，照样可以使用别的种类的基因药物。只是，你不能再使用变成男人的基因药物。那会杀了你！”
    “再说了，就算我们国家允许买卖使用基因药物。一支变性的基因药物，要十万美金，你们买得起吗？”医生向后坐在椅子里，好整以暇地补充说。
    “十万……美金？！杀千刀的人贩子！”罗叶父亲惊讶得嘴都张大了，“那，那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要，要他变回男人，变回我儿子！”罗叶父亲急切地指着罗叶。
    “变性手术，国内就只有这办法。但是，你要弄清楚这一点……使用变性手术改变性别。您女儿是可以变成儿子，可是没有生育能力。”
    “什么意思，麻烦您再解释清楚一点。”罗叶父亲问。
    “也就是说，通过变性手术，把你女儿变成男人。你女儿只会空有男人的外形，是不能使女人怀孕的。他可以交女朋友，可以结婚，但是不能让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罗叶父亲就好像被晴天霹雳劈中，有些发蒙，后退了一步。
    “孩子他爸。”罗叶母亲赶紧扶住罗叶父亲。
    “目前为止，只有使用基因药物变性，才是唯一完美变性的手段。”
    医生又指了指罗叶道：“况且，变性手术也要花十几二十万，变性手术后，她还要坚持打雄性激素。她体内现在是没有雄性器官的。你们拿得出这笔钱吗？又何苦呢？再说，她现在已经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了，是一个健康完整的女性。你们何必呢？我建议你们打消做变性手术的念头。”
    “孩子妈，我们家有多少存款？”罗叶父亲问。
    “七……八万吧。”罗叶母亲扶住站立不稳的罗叶父亲。
    “我们去凑，去借！十万美金拿不出，但二十万，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借到！我们去贷款！去问亲戚借！”罗叶父亲大声地道。
    “孩子她爸！孩子她爸！”罗叶母亲摇了摇罗叶父亲，哭着道。
    “我都说了，变性手术，只能让你孩子徒有男人的外形……其实，男女平等，生儿生女都一样……”医生有些不耐烦。
    “不一样！”罗叶父亲突然就爆吼出来，连站旁边的刘冰凝都吓得倒退一步。
    “我老罗家，就指着儿子传宗接代！我要儿子，我一定要儿子！”
    罗叶只有坐在那，屈辱地掉眼泪的份儿。
    “哎……你怎么看不开呢？你女儿这么漂亮，有什么不好的，我都愿意娶她！”医生更不耐烦了。
    听见医生说的，罗叶刚刚还在哭，这会立刻羞红了一张小脸。
    “就是，现在男女平等了，生儿生女都一样。就不要太想不开了，安天命吧。”站在旁边穿白衬衫打领带的工作人员也劝道。
    “儿子，我的儿子……”罗叶父亲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脸都皱起来，就像要哭出来。
    “孩子他爸，别说傻话了，我们哪拿得出来二十万……”罗叶母亲搂着罗叶父亲的肩。
    “不一样……”罗叶父亲有些绝望地摇摇头，喃喃道。
    “爸……”罗叶站起来，拉住罗叶父亲的手。
    “别碰我！”罗叶父亲一把甩开罗叶的手。
    罗叶有些惊讶地看着，罗叶父亲一脸嫌恶鄙弃的表情，就好像罗叶是什么脏东西，又好像罗叶是什么万恶不赦的令人作呕的垃圾。
    “爸……”罗叶又试图对父亲伸出手。
    “别碰我！你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儿！听听你现在的声音，这是男人的声音吗？！”罗叶父亲对罗叶恶狠狠骂道。
    罗叶惊呆了，眼泪直接往外冒。
    “你看看你穿的这什么玩意儿？你不要碰我，你不是我儿子！”罗叶父亲说着就往外走。
    “哎。”收拾文件准备离开的医生，一声叹息。
    “这，罗叶现在变成女孩了。你们也看过医生了，我陪你们去给罗叶办新的身份证，户口什么的吧？”陪同的工作人员，对罗叶母亲和罗叶说。
    “办新的户口是吗？”快走到门口的罗叶父亲，停下脚步，回头嫌恶地对罗叶爆吼出声，“你办新身份证，把名字改了！你个不男不女的玩意，你不配姓罗！给我老罗家丢脸！你也不能给我老罗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了！就你这样的不男不女的样子，你就是死了！也不能埋进我罗家的墓地！你不是我儿子！你给我改姓！”
    罗叶父亲歇斯底里地，暴怒地，站在门口吼道。
    “他爸，你怎么能这么说……”
    罗叶完全呆了。
    罗叶父亲说完就走了。站着的罗叶，一屁股瘫跪在地上。罗叶眼睛发神地盯着地面，两只眼睛直流泪。他呆呆地抬起头，看着空空的，父亲离开的门框。
    “起来，起来，孩子……你爸爸只是说气话……”罗叶母亲搀扶罗叶起来。罗叶母亲发现，罗叶现在好轻，她心里一阵心疼。
    医生摇摇头，收拾好文件，走出办公室。
    “……我爸走了，他是认真的。他不要我了……”罗叶哭着看向母亲。
    “你爸不要你，妈要你。乖，孩子，别哭……”罗叶母亲把罗叶搂入怀里。
    ……拍身份证照片的时候，罗叶擦干了泪，对工作人员说：“我想改名字，可以吗？”
    “可以啊，你现在性别都改变了。证件学籍全都要重办。”
    “我要跟我妈姓。”罗叶坚定地看向拍照的镜头。
    罗叶改名叫作了若叶。
    若叶拿着新的临时身份证，看着身份证上赫然写着“若叶”两个字，性别赫然写着“女”。她感慨万千，不由地又垂下泪。
    刘冰凝走到若叶面前，拉起若叶一只手，问：“若叶，你现在，真的是女孩了吗？”
    若叶无声点点头。
    “那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我想，不能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刘冰凝抱住若叶。
    “不关你事，是我自己倒霉。可是，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若叶推开刘冰凝，气愤地问。
    “你和我分手那晚上，我本来想出来找你，我爸妈拉住我，不要我出来，还把我手机电池下了。”
    若叶抹了抹眼泪，说：“那晚我迷路了，要是，要是你接我电话……要是，我早点找到公交站台。或许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对不起……”
    “我现在知道了，不关你的事，不怪你，都是我的命……”若叶摇摇头。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
    “可是，你现在真的好漂亮……”刘冰凝看着若叶，羡慕地说。
    若叶俏脸一红，羞涩地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其实，做女孩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平安回来就好了。我好担心你，都是我的错……”
    看着以前喜欢的女孩，近在咫尺，若叶又喜又忧。
    刘冰凝电话响了，她看看手机，说：“我要走了。”
    若叶目视刘冰凝离开的背影，伸出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挽留的语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