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筠看着萧冠华，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不想离开萧泽宸，所以我会努力去争取这段婚姻。”
    “呵。”萧冠华冷嗤一声，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说得好听，如果萧泽宸是个穷小子，你还会这么死心塌地？”
    “会。”没有任何的迟疑，沈墨筠的目光甚至连闪烁都不曾有过，“我爱的是他的人。”
    萧冠华的眸光凝了凝，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年轻的身影。
    她也曾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你现在当然可以这么说。”萧冠华直起身子，两鬓的银丝根根分明，“等萧家真的遇上事了，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坦然地说出口。”
    “……”闻言，沈墨筠沉默，她很想告诉萧冠华萧家已经遇上事情了，一切都是他流落在外的“儿子”搞出来的。
    “怎么？心虚了？”萧冠华审讯似的上下打量着她，唇角的笑意带着嘲讽，“还是你跟本回答不上来？”
    “萧叔叔。”沈墨筠抬起头，目光里透着一股坚韧，“您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真心喜欢萧泽宸的。”
    萧冠华苍白的嘴唇抿着，沈墨筠这坚持的样子让她想到了白荷，心底的某根弦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能不能证明又有什么区别？”萧冠华的嗓音里多了一丝悲哀与无奈，“萧泽宸那小子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卸下萧氏枭雄的这层身份，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和丈夫罢了。
    “我希望得到您的祝福。”沈墨筠静静地凝视着萧冠华，真挚地道：“沈心宓肚子的孩子，我相信不是萧泽宸的。”
    萧冠华顿时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看着沈墨筠，“你这个女娃也真是有趣，你失踪的一年里，沈心宓是和我儿子走得最近的人，你就这么笃定他们什么事都没有？”
    沈墨筠咬着唇，脸色跟着惨白了几分，“萧泽宸说没有，我相信他。”
    说到最后，沈墨筠也不自信了，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暴露了她心里的不安和紧张。
    “就算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儿子是个正常男人，他会有生理需求。”萧冠华唇边的笑意更深。
    沈墨筠微微垂着头，半响，她才重新抬起，“那又怎么样呢？”
    “什么？你不介意？”萧冠华瞳孔微缩，以为自己听错了。
    “说不介意是骗人的。”沈墨筠注视着萧冠华，认真地说道：“他已经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守了我一年，我……很感激。”
    萧冠华震惊地看着沈墨筠，对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毅的女孩有了新的看法，遂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傻还是天真。”
    连萧冠华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沈墨筠的敌意不知不觉间少了许多。
    “可是，”顿了顿，他又冷笑着道：“就算孩子不是萧泽宸的，只要他能为我所用，又有何不可？”
    他需要的仅仅是一颗棋子而已。
    沈墨筠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没来由地感到了悲哀，“萧叔叔，在您眼中，萧泽宸到底算什么呢？他不是您和荷姐的孩子吗？”
    闻言，萧冠华沉默了，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和儿子的关系就变得跟敌人一般，大概是白荷的离开刺激了他们。
    可是现在白荷回来了，有些东西却再也回不去了。
    萧冠华缓缓阖上双眼，脸上露出疲色，他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
    “你会下象棋吗？”他睁开眼，突然看着沈墨筠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沈墨筠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象棋？”沈墨筠疑惑，这话题转得也忒快了些吧？
    萧冠华颔首，淡漠而疏离的扫了沈墨筠一眼，“不是说要让我喜欢你吗？那就去买副象棋来。”
    尽管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沈墨筠还是照着做了，飞快地跑到距离医院最近的一家便利店里买了一副最普通的象棋回来。
    回病房的时候，萧冠华正慢悠悠地喝着热茶，看见微喘的沈墨筠，扬眉道：“不错，速度还挺快的。”
    他喜欢听话的人。
    沈墨筠恭敬地双手递上崭新的象棋，连包装袋都没来得及拆。
    萧冠华接过，粗糙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着，仿佛那是陪伴他多年的老伙计一般，目光深处有着沈墨筠读不懂的东西。
    “我都好多年没碰象棋了。”萧冠华像是自嘲般笑道，动手把包装袋拆下。
    沈墨筠连忙帮他把床铺自带的小桌子给调出来，横在萧冠华和自己只见，桌子不大，放下一个棋盘却绰绰有余。
    楚汉分界，二将争雄。
    萧冠华熟稔地把棋子摆在他们该在的位置上，不出十秒，黑子都已归位，他抬眸，“女娃，陪我下一局。”
    “我不会象棋。”沈墨筠低垂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的面前，是一盘散沙般的红色棋子，安静地等待着主人的排布。
    萧冠华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漠，“我教你，你先把棋子排好，就像我这样。”
    他要教自己下象棋？沈墨筠顿时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手微微颤抖着伸向那些红色的棋子。
    “想得到我的喜欢和认同？”萧冠华看着她小心谨慎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很简单，下赢我，我就不阻拦你们”
    闻言，沈墨筠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您说的是真的吗？可不能反悔。”
    “呵。”萧冠华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一般，“我何时反悔过，而且你真以为想赢我很容易？”
    太天真了。
    沈墨筠依然笑着，嗓音带着一股独特的轻柔，“以前，我的眼前总是一片迷雾，我看不清前方的路和阻碍，我不知道我还要在这条路上走多久才能到头。”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现在您告诉我，我的面前隔着一座山，只要我穿过它，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