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洁像是魔怔了一般,也不觉得脏也不觉得疼,只是木讷的从泥地里爬起来,又朝许夏扑过来。
这回许夏只是闪了一下,柳洁自己往前一下子扑倒在泥地里。
这一下子,柳洁弄的自己浑身都是泥水,同个泥人没两样了。
柳洁的嘴里还在骂咧着,又在挣扎着站起来去扑许夏。
这个姨母......已经疯了。许夏默默的摇摇头,正要转身绕开柳洁,这时一道阴阳怪调的故意拔高的尖锐声音响起:“哟哟,快来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许夏大小姐吗?我说你赶天黑儿的时候鬼鬼祟祟的在这做啥呢?地上的这是谁啊?”
许夏回头一瞧,呵,真是冤家路窄,今儿这是撞了大运了。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许夏曾经的准二嫂,周筱红。这周筱红自打出了那件事,名声简直是臭到不能再臭,平日里也不怎么敢出门儿,能在碰上真是太巧了。更巧的是,周筱红旁上还站着个许夏的熟人——李不旱。
许夏抬了抬眉,正奇怪着这二人怎么凑在了一块儿?只听周筱红那尖细的嗓音又拔了两个高度,大惊小怪的冲着柳洁嚷道:“哎哟哟,我当是谁呢,你不是她姨母吗?!”
说着,周筱红又回头瞧着许夏,一副轻蔑鄙视不齿的样子,不分青红皂白的说道:“这可是你亲姨母啊,你瞧瞧她瘦的这样儿,怎么你竟然还踹翻了她的水桶,把她打成这副样子吗?许夏啊许夏,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好歹毒的心啊!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便是个两下旁人你也不至于这么狠吧?她拦你了还是挡了你的路了,你竟这么对她?这么对你的亲姨母?”
周筱红不问也不想问事情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按照自己的推断,给许夏按上好几个最恶毒的罪名,扬着声儿就哟喝起来:“哎!!这附近有人吗?都来呀,快来看呀,看看这歹毒的东西吧,竟然生生的在欺负自己的姨母咧!还当这里没人不会发现吗?哼,这叫老天有眼,恰巧叫我看见了!”
傍晚的小路,并没有旁的人。
周筱红不甘心,又叫了两声,见实在是没有人,便又拉着李不旱说道起来:“不旱,你快来说说,这世上有这么恶毒的人吗?真是叫人害怕,叫人胆寒啊!”
许夏任由周筱红言辞恶毒的说着,她闷声不响的注意着地上的柳洁。
柳洁此时已经没了理智,也不管周筱红在说什么,她从泥地里挣扎着爬起来,就呼叫着朝许夏又扑了过去。
许夏灵巧的一个闪身,柳洁收势不住的又往前扑过去,只是这回前头并不是泥地,而是正在说个不停的周筱红。柳洁将周筱红一下子结结实实的扑倒在地上,柳洁一身的泥水全都蹭在了周筱红的身上。
周筱红当下尖叫了一声,‘蹭’的一下子就从地上跳起来,整张脸都绿了,叫道:“不长眼的东西!你往哪儿扑呢!眼瞎了吗?真是倒霉死了,晦气死了!”一边说着,一边跳着脚,往下扑打着身上的泥水。
旁上的李不旱也赶忙过来帮忙,可是擦这儿也不是,擦那儿也不是,只好干伸着手儿,好声的劝慰着:“你没事吧?她就是个疯子,你别同她计较!”
这个‘她’,说的是柳洁。
许夏一阵唏嘘,柳洁怎么说也是差点就做了李不旱岳母的人,现在李不旱竟眼都不眨一下的就这么称呼她。
这时,反过神来的柳洁转过身,又朝许夏扑过来,许夏左躲右闪的引着柳洁乱扑,好几回差点又扑到周筱红身上,吓的周筱红惊叫连连,直往李不旱怀里钻。
李不旱也老实不客气,一副大男子的模样,张着双手来保护周筱红。可他忘了,周筱红身上还带着不少泥水,这一下子,蹭的两人满身都是。
柳洁像是疯了一般,什么都顾不得,许夏往哪里闪,她就往哪里扑。许夏稍加引导,便回回扑的都是周筱红。
周筱红吓的三魂没了两魄,也顾不得说什么风凉话了,赶紧拉着李不旱走了。李不旱软玉温香在怀,还不大愿意走呢,可周筱红拉着他,他也不好说什么,两人便绕过许夏和柳洁,去河边清洗去了。
走前,周筱红还回头愤愤的唾了一句,道:“这回看你怎么躲得过!让你这疯姨母掐死你算了!”
可周筱红哪里知道,柳洁根本就不是许夏的对手,刚刚许夏左躲右闪的,不过是想借柳洁的手,给周筱红一点颜色尝尝罢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周筱红负了二哥,负了便负了吧,竟然还想再吞下彩礼钱。虽说周筱红现在的下场也并不好,可许夏对她的恼,依然存在。
只是没想到周筱红竟跟李不旱扯在了一块儿。这对男女......倒也般配。
许夏同柳洁又周旋了一会儿,忽的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骂咧声,由远及近。原本状若疯狂的柳洁一个激凌,也顾不得许夏了,吓的浑身发抖的捡起两只水桶撒腿就跑了。
许夏奇怪,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才看见那骂声的主人,原来是柳洁的婆婆,余婆子。
余婆子不大认识许夏,只瞧了她一眼,便将视线落在了地上一摊泥水渍上,张着嘴又骂开了:“猪狗不如的死东西,挑桶水也能弄成这副样子,你挑水要挑一下午啊?家里的狗都比你有用咧!每天吃那么多,连个男娃都生不下来,生了个余慧又给余家带来了这样的大晦气,余家要了你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猪狗不如,真是猪狗不如!”
许夏见余婆子骂的起劲,要等的话不知要等到何时去,便绕过她,径直朝邓厨子家里去了。
原本天色就已经是擦黑了,叫柳洁这一耽搁,许夏到了邓厨子家里的时候,邓厨子家里已经吃上了晚饭。
见是许夏,邓冬十分热情的将她迎进了院儿里:“夏丫头,你咋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可是你三姐又叫你嬷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