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夏仔细的瞧着沈媚,确定她并没有说谎,这才悻悻的收回目光,看来沈媚这里是打听不到什么了。许富贵那嘴倒是严实,竟然在沈媚跟前都没有提过只言片语。可是越是这样,许夏就越觉得事有蹊跷。
还是那两个问题,如果他们死了,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他们活着,又为什么不回来?这两个问题,看来只能从许富贵身上找到答案了。许夏咬咬牙,无论如何,她要打听到实情,她得给许乔和唐雯一个交待。
许夏若有心事的进屋将粮拿出来,递给沈媚。
沈媚得了粮,却并不急着离去。
她转着眼珠子,神色古怪的瞧着许夏,说道:“夏丫头,既然你问了二婶子一个问题,二婶子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许夏微微皱了皱眉。
沈媚也不等许夏应答,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门儿,凑到许夏跟前,说道:“你跟二婶子说说,你家那片地,是怎么浇的?”
许夏心底一惊。
沈媚又道:“你家那片地种着大蒜的时候,我瞧过了,哪里是什么老天爷开眼才丰收的,分明是浇足了水才有的丰收。可是眼睁睁瞧着,你们并没有浇地,第二天一早,那地却明明是湿的。夏丫头,你快跟二婶子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能浇地?你放心,你同二婶子说了,二婶子绝不跟旁人说,以后二婶子再也不同你针对,二婶子以后都站在你这边!”
沈媚满眼殷切希冀的瞧着许夏。
许夏眨了眨眼,道:“确是有一个好法子。”
沈媚眼里一亮,闪着算计的精光:“好丫头,快跟二婶子说说。”
许夏却神色一变,吃惊的轻呼道:“二婶子!你刚刚还说我是丑丫头,贱丫头,怎么一会子就变成了好丫头?说的我都有些晕乎了!二婶子,我到底是什么丫头?”
沈媚急着想知道取水的好法子,只好隐忍的挤着笑:“好丫头,自然是好丫头,你是好丫头!之前是二婶子不好,二婶子嘴臭!我再不这么称呼你了,好不好?你快跟二婶子说说,是什么好法子。”
许夏故意拖着不说:“二婶子怎么证明你能说话算话?”
“这,这......”沈媚眼珠子转了转,摊了摊手:“这个怎么证明麻?”
许夏二话不说,就要收拾东西进屋。
沈媚赶紧拉住她:“我发誓,我发誓!”说完,见许夏睁着一双眼睛瞧着她,只好发誓道:“我以后就只叫你好丫头,要是再骂你,就,就......”沈媚转着眼搜寻着一个比较轻一些的词语。
许夏咧开嘴:“就吃苦受穷一辈子,永远都翻不了身。”
沈媚瞪大了眼,这么毒的誓言,她有些承受不来。可她见许夏正笑宴宴瞧着自己,哑然的张了张嘴,只好咬着牙点点头。
“那这誓就算是发了。”许夏浅笑着道:“至于那个法子麻......上有钱人家去借个板儿车,三五趟就能拉足了浇地的水。”
这话就等于是废话。谁家的板车会肯轻易的借人?按照行市,用半个日的板儿车,是要付顶少十大文的钱的!
而且,许家老院儿都借不到板儿车,许夏几个丫头又怎么可能借得到?许夏这话明显是在撒谎。
沈媚恼怒起来,张嘴就骂道:“你个......”
“哎,二婶子!”许夏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嘴上做个噤声的动作:“你刚刚可是发过了誓的,小心!”
“你,你你你!”沈媚气的头顶快要冒火。她又被许夏耍了,又被她耍了!!
可这回她是真的发了誓,又是那么毒的誓,她不敢轻易违背。
“我?我可把好法子都跟二婶子说啦!”许夏笑嘻嘻的,冲沈媚抛个媚眼儿,转身进屋去了。
沈媚气的浑身发抖,却又不能打不能骂,她在院儿里狠狠的跺了一阵子脚,才悻悻的背上粮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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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进了四月份,再没下过一场雨。
地里已经干透了,刚刚长出的玉米苗子一棵棵可怜巴巴的瘦黄着。
许夏同家里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在夜里无人的时候,又浇了一次水。
第二日,天才将将亮,外头就不断的传来七嘴八舌的吵嚷声。唐雯出去瞧了瞧,脸色不大好的跑回来,说道:“二婶子纠了一群人,在那儿瞧咱家的玉米地呢。昨儿夜里刚浇过,这会子土地全是湿的。二婶子挑拨着众人,说你有什么浇水的好法子,不肯跟大家伙儿说呢!这会子田头已经围了十几号人,有几个跑到了咱们家来,正在院儿门口议论着呢。”
许夏脸色略沉,多事的总是沈媚。
许乔则十分干脆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我看她是过的太闲了,总跑来管别人的闲事!我去好好的收拾她一顿,保管她老老实实的!”
唐雯吓了一跳:“毕竟是二婶子,你可不敢动手!要是落了别人口实,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许乔怒气冲天的又一掌拍在桌子上:“还嫁个什么人?我就在家守着你和虎子!”
唐雯叹道:“乔丫头,这会子不是发火的时候,外头的人议论声高着呢,取水可是事关大家伙的生计的大事,又有二婶子在中间撩拨着,众人都红了眼了!就像荒年里多打砸抢夺的事情,这事儿咱们可压不住,恐怕得赶紧出面去解释一趟了。”
许乔再一掌拍在桌上:“解释个屁!咱们堂堂正正没偷没抢,他们还能怎么着?他们眼红的东西还少吗?还眼红苏家的田地呢,怎么没见有人去抢的?”
许夏将许乔推开:“这桌子再结实也早晚得给你拍碎了!我的姐姐,这会儿不是牙硬的时候,苏家有那个实力不让人觊觎,可咱们没有啊。要是大家真知道了小葫芦的事,咱们可保它不住!”
“那怎么办?你要怎么解释这事?”许乔也叹息了一声。
许夏哑然,她也想不到别的说词来解释田里一夜之间就全都浇透了的事。毕竟,她没有借过板车,也没处可借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