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何必呢。”
    封老太爷叹息一声，幺女，终究还是成了他和老伴的一个遗憾。
    虽然他们找回来了外孙子和外孙女，弥补了一些亏欠和缺憾，可幺女……
    对幼女的印象，仅限于她年幼之时，小小白白的一团。
    几十年过去，当年的记忆早已模糊，而他们的外孙子和外孙女也都已长大成人，唯独幼女，却是再也无缘得见。
    就此，成为了他们心中的一个遗憾。
    对她的亏欠，这一辈子，怕是也弥补不了了。
    “我只是想问问，只是问问……”
    封老夫人她很清楚，都找不回来了，女儿已经死了十几年，可她，还是想了解一下女儿的生平，也算是圆一下她心中一个小小的念想吧。
    当年，外孙子年幼，外孙女刚出生，孩子的记忆有限，况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记得，也是有限的。
    因而，有关幼女的一切，封老夫人知道的少之又少。
    以前在京中是没有机会，如今，见到了曾经的共同生活者，忍住不问，怕是难以做到的吧。
    “无妨无妨，嫂子此举乃是为人父母的人之常情，封大哥切莫怪责。”
    里正如是打圆场，三个老人家中，里正的年纪较之封老太爷小上两岁，无关乎身份，也无关乎辈分，只按照年龄排的大小。
    若是按照辈分的话，那就得从头捋了，因为从一开始，这辈分就是乱的。
    最明显的例子，叶水水叫里正和钱大娘——爹娘，王氏叫里正和钱大娘——叔，婶子，叶水水以前叫王氏——伯娘，钱春生和钱嫂子叫王氏——大娘。
    若是按照辈分的话，叶水水不该认里正和钱大娘干爹干娘，而是干爷爷干奶奶。
    好在，都没有血缘关系，安河村虽然落后偏僻，但并非刻板将辈分看得极重的地方。
    许是彼此都知道在辈分上的尴尬，因而从一开始就没有按照辈分来，只按照年龄来。
    里正是叶水水的干爹，论理他应该叫封家二老叔或者婶子，可里正在年龄上占了便宜，只比封老太爷小上两岁。
    至于这乱成一团乱麻的辈分。
    乱就乱吧，反正早已经乱了，再乱又能乱到哪里去，各叫各的便好。
    “嫂子想知道什么，若是老弟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里正看向封老夫人。
    封老夫人摁了摁眼角，不好意思道：“其实，我都想知道，不若钱老弟你说，嫂子听可好？”
    “成。”
    里正抿了口茶，沉吟稍许，理清了下思绪，将往事故人娓娓道来。
    “胡家老夫妇无儿无女，无意中捡到了一名女弃婴，因捡到孩子时，是在个月光洒照大地的夜晚，因而，取名月亮，收其为独女。”
    “月亮妹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自小懂事聪明，胡家老夫妇年事已高，家中大事小情，皆是月亮操持，月亮与叶老四，也就是水水和旭宏的爹，两人青梅竹马，在胡家老夫妇临终前将其许配给了叶老四。”
    “村子的人，包括月亮自己，都知道她的身世，因胡家老夫妇和善且留下遗言，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希望月亮认祖归宗，哪怕恢复原姓也无妨，那段时日，阖村上下皆帮忙为她寻找亲人。”
    “无异于大海捞针的行为持续了三年，三年后，月亮和叶老四成了亲，封大哥，封大嫂，不管是为胡家女，还是叶家妇，月亮她皆过得很好，胡家老夫妇待她如亲女，叶老四视她如珠如宝，老弟家中没福气的老伴曾说过，除了没有找到家人，月亮她此生没有留下其他遗憾的。”
    里正他不是故意戳封家二老痛脚的，他的本意只是想表述胡月亮过得很幸福，虽然生命很短暂，但她是没有遗憾的。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就稍稍变了味，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怪责的意思。
    跟着解释道：“封大哥封大嫂，老弟没别的意思，是我没有表达清楚，对于生父生母，月亮从始至终都没有怪过你们……”
    封老夫人哽咽的点点头，“我懂，我明白，我都明白。”
    “……”怎么瞧都不像是你懂你明白的样子呢？
    封老夫人的心情平复了一会，也就释怀了。
    幼女造成的缺憾遗憾，已经不能改变，即便是再伤心，也并不能改变一切，且，如今喜事将近，她实在是不适合继续抹眼泪。
    老人家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聊了一会，便面露疲态。
    安排封家二老在他的房间里暂歇后，叶旭宏便回了前厅。
    刚至门口，便听他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好妹妹，缠着封凌伟和封凌炀带她去见秦息！
    “……”当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好妹妹啊！
    “咳咳！”
    叶旭宏走了进去，在叶水水面前站定，“你想要见秦息？”
    “哥你会带我去吗？”
    叶旭宏在心里默默磨牙，就是看在你是我妹妹，叫我一声哥的份上，不然，早就收拾你了！
    见过是别人家的妹子，没见过这还没成亲就成为别人家的妹子！
    “你想我带你去？”
    叶水水像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的点点头。
    “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
    “见了秦息然后呢？”
    叶水水歪着头，食指轻点下颌，“恩，然后……”
    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叶旭宏斜睨她打断道：“然后你是多了一块肉？”
    “多了一……怎么可能，秦息又不是好吃的，我见了他怎么会多一块肉呢，再说了，就算是好吃的，也得吃下去才知道会不会长肉咧。”
    叶旭宏自动忽略她后面的废话，继续说道：“不见能少一块肉？”
    “当然是……”
    “既然见他不能多一块肉，不见他也不能少一块肉，那你就乖乖的听话，说了婚前三天不能见面，就是不能见面！”
    叶旭宏难得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跟叶水水说话。
    叶水水惊愕的睁大眼睛，为什么她有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呢？！
    旁观整个对话过程的封家兄弟面面相觑，果然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