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小小的女子，他放弃所有，甚至放弃那世人求之不得的皇位。
身为太后，她是愤怒生气的，气他的不识好歹，气那女子的妖媚蛊惑。
但是，身为他的皇祖母，她是叹息动容的。
为孙儿的从一而终而动容，为孙儿的无所畏惧而感动，为孙儿的那句，只求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而沉默。
第一次，她为难了，于情，她该应他所求，于理，她应当将这封信交给皇上。
很简单的一个选择。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选择，她却犹豫徘徊了很久很久，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情大于理。
更何况，她也欠了这个女子一个很大的人情。
想到当年老友一家的惨剧，太后便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她，给老友留下了一条血脉，且还养了他那么多年。
短短一瞬间，万千心思涌上心头，最后，所有的所有，都只剩下一声无奈可惜的叹息。
“丫头，过来哀家这里。”稳了稳凌乱的心神，太后缓和了面色，冲畏缩在秦息身后的叶水水招了招手。
叶水水惶恐的瞪大眼睛，下意识的看向秦息，待见他对她点头后，方才咬了咬嘴唇，小步小步的挪过去。
“皇祖母……”怯懦小声的叫人。
太后一愣，眯着眼看向秦息，质问意味十足。
秦息连连摆手，“这可不是孙儿教的。”这真不是他教的，他发誓！
太后还是很了解自己孙子的，望向面前神色瑟缩快要哭了的叶水水，“好孩子别怕，告诉哀家，为什么叫哀家皇祖母？”
许是对方的态度太温柔了，也许是声音太柔和了，叶水水渐渐的不那么害怕了，抬起头露出一抹羞涩的浅笑。
“秦息是这么叫的，我也就跟着叫了，他说过的，我和他是即将成婚的夫妻，是一体的。”声音虽小，但条理分明，虽然因为后天舌头受伤的缘故，一些词汇吐字并不清楚，但并不妨碍听懂。
“是我叫错了吗？”
太后明显一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睨了眼一脸温柔得意的孙子，说道：“没有，没叫错，你叫的对，就该叫皇祖母。”
听到自己没叫错，叶水水顿时笑了，明媚的笑容晃人眼，虽然她的五官不是那么的出彩出众，但她的笑容，明媚澄澈，十分的舒服。
太后再次一愣，在宫中待了近一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无一不是谄媚讨好，在热情的笑容背后，潜藏着自己的小算计。
而她也习惯了这些。
可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单纯澄澈的笑容，很舒服，很好看，没有任何的算计和谄媚，只是很单纯的一个笑容。
就是这么单纯的一个笑容，还是让她愣了一下。
也不怪她如此失态，在皇宫里，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各种各样的姿态，就连她的小孙子，在稚嫩的脸庞下，带着有目的的讨好。
此时见到这样的一个笑容，自然是意外的。
在此之前，太后也曾见过叶水水，对她的印象很简单，一个长相普通，却很聪明的女子，只是没想到，忘记了所有的她，竟然是这般的单纯美好，让人忍不住的心软。
这一刻，太后对叶水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喜欢，若说以前对她有好感，也全是来自孙子和她对老友嫡孙的抚养，而现在的好感，仅限于她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外在因素。
拉着叶水水聊了一会，太后便让福源将人带下去吃点心，这是有话要单独和秦息谈的意思。
经过方才的交流，叶水水没有一开始那般的畏缩怯懦了，如今让她跟着一个陌生人出去，再次不安了起来，大眼睛眼巴巴的看向秦息。
“别怕，皇祖母带来的点心十分的好吃，你先跟福源去吃些，我待会就去找你，很快的。”
叶水水撅着小嘴，不太乐意的点点头，生涩的向太后屈了屈膝，便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福源出去了。
待不见了人影，太后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严肃且沉重的看着秦息，“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没有任何的犹豫，秦息十分坚定的回道。
“不后悔？”
“不后悔！”
明明早就知道答案，此时亲耳听到，太后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失望，吁了口气，不死心道：“你要知道，一旦你们成了亲，那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不只是你的母妃，还有你的父皇，以及那些支持你的大臣们，他们都会对你失望至极，而你，多年来所做的一切，也极有可能化为虚无，你真的不会后悔？”
“皇祖母，孙儿心意已决，永不后悔！”在他决定要和水水成亲的那一刻，他就全部都想好了，为了她，放弃全天下又如何？
这段时间，他也曾自己问过自己，会不会后悔，或者说，真的值得吗？
答案是，值得，不后悔！
因为，比起放弃全天下，他更无法忍受失去她！
“恳求皇祖母成全！”秦息神色坚定的跪在那，抬头挺胸坚决的直视前方，是那么的无所畏惧，义无反顾。
太后沉默许久，终是叹了口气，扶着椅子站起来，走过去，亲手将人扶起来，握着他的手，拍了拍，“哀家既然瞒着皇上来了这，自是打着成全你的决定，只是息儿……”
所有的话，在对上孙子执着的目光，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心下叹息，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就这样吧，也许，事情并没有她所想的那般糟糕……
毕竟，叶水水不再是从前那个无父无母的乡野孤女了，她是封家当年丢失幺女的女儿！
且，封家的态度她也清楚，有封家在，一切也将会不同了。
想到封家，太后拧眉道：“息儿，她的身份已经真相大白，她是封家的表小姐，有封家在，你父皇和母妃那里……”
“皇祖母，孙儿知道您的意思，一开始孙儿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是在出事之前……”
听到这话，太后沉默了，是啊，身份的问题是解决了，封家表小姐配得上皇子，但是，那是在出事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