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叶旭宏手握成拳,用力打在面前的树干上,大树微颤,无数的叶子随之落下,落到他的发上和肩膀上,生生增添了几分落拓之意。
连续打了两下,仍不觉解气,扬起拳头欲要再打,突然面前横出一只手来,一把握住他的拳头,“你疯了,不想要你的手了?”
封凌伟看着叶旭宏血肉模糊的手,丝毫不怀疑他所用的力道,顿时有些心有余悸,他不敢想象,若是他再晚出来一会,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一个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是没有冷静和理智可言的,所以,他无法想象,若是叶旭宏这般继续再捶几拳,会如何。
其结果不外乎两个,要么废,要么受很严重的伤!
他是个大夫,一个大夫,最基本的便是要有一双健康的手。
若是他的手废了,或者伤到哪里,那么,便会直接影响他的未来。
这般不寒而栗的想着,用力的将他给推了出去。
叶旭宏没有防备,踉跄着倒退了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是这样,还不死心,捏拳转而用力的捶打地面,不一会便尘土飞扬,沙土中混合着斑驳的血迹。
他是真的要自责,内疚,懊悔得要疯了,若不做点什么,他真的会发疯的。
封凌伟见他还在继续自虐,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蹭地一下冲过去,一把揪上他的领子,将人直接给粗鲁的从地上拽起来。
“叶旭宏你他妈给我冷静点,你现在做出这副德行有什么意思?能从头开过?还是能让你妹妹改变主意?”
封凌伟一路拽着叶旭宏远离了叶水水的房间范围内,确定屋内的人听不到后,这才没了顾忌,冲着他大声怒吼质问。
紧随出来的叶汉文见此,急忙上前将两人分开,下意识的挡在叶旭宏的身前。
“二公子,你这是作什么?”
封凌伟差点被他护崽子的行为给气笑了,指着他身后的叶旭宏,“我干嘛?你应该问问你的宝贝弟弟他要干嘛,是不是真不想要自己的手了?不想要就说一声,小爷我可以帮忙,不多,顶多就是痛一下。”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别在腰间的匕首。
经过封凌伟这般一提醒,叶汉文这才发现叶旭宏正滴着血沾满了沙土的手背,眉头登时一皱,无奈多于一切。
“旭宏,你……”
话没说完,叶汉文便觉得脖子湿润,诧异的转头望去,眼前的一切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个大男人,此时无声隐忍的流着眼泪,即便是同性,恐怕也做不到不的动容吧。
用力的叹了口气,沉默了。
封凌伟本就面对着叶旭宏,自然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怒火倏地被浇灭,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他们虽不知叶旭宏缘何如此这么大的反应,但经过方才一系列的发展,多少也能猜到些许,只觉得造化弄人呐。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叶汉文如是说道:“事已至此,也别想那么多了,就按照小妹的意思来吧。”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他们都知道,如今已经不是他们选择的时候了,是不得不选择下下策。
四天,四天的不吃不喝,四天的不出房门,他们的妹妹都没有想通,就算给她再多的时间,结果恐怕也不会变,只会让她更痛苦罢了。
这一点,谁都清楚,可终究还是存着一份不甘心。
可再多的不甘心,在现实面前,却是那么的渺小。
“我去找师傅,师傅那么厉害,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扔下这句话后,叶旭宏便往后面的草屋跑去。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也明白,季老先生再厉害,他也只能治你的外伤,心理上的伤,是外物治不好的。
即便是明白,心中还是存着一份希望,脚下不停的跟了过去。
脆弱的房门被人用力的从外面推开,将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的季老先生吓了一跳,张嘴便要大骂,在看到气喘吁吁,且又狼狈跑来的三人时,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他虽然大多数时间呆在后面,但关于前面的事,是知情的。
此时见他们满含希望的看着他,轻而易举的便猜到了为何而来。
无声一叹,“心病还须心药医,我老头子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没有法子。”
闻言,仅存的一点点希望彻底的浇灭。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们又何必太过强求的,有时候,肉眼看到的只是表面,谁又能知道,这何尝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呢。”
“师傅……”
季老先生摆摆手,意味深长道:“你那妹妹,可是个十分聪明的人。”
聪明又如何?看不通想不透,再聪明也不过是枉然。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打扰我下棋。”
话落,季老先生便不再理会他们,将心思再次放到面前的棋盘上。
就在三人失落而归时,前方传来轻飘飘的声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草屋的门重新关上,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季老先生方才幽幽抬起头来,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无声的摇摇头。
看来他们是当局者迷了。
罢了罢了,小辈们的事,他这个老头子还是不要再掺和了,只准备瓜子坐等看戏吧。
……
那个药,在叶水水的要求下,还是吃了。
她没有等到秦息回来,就连疾五也没有拦住她。
服过药后的她,睡了过去,睡颜恬淡沉静,没了先前即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的焦虑不安。
这一刻,叶旭宏他们,是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几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前后离开了房间。
从房间里出来后,一时间沉默无言。
一路无话的去了前厅,何佳她们正焦虑不安的等待着,在看到三人一致的沉默时,便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诡异的沉默在前厅中流转,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缓过神来,他们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良久,真的过了很久。
叶汉文最先开口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