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你别这样，咱们有话好生说，你先把钗子放下成吗？”
    叶汉文也急了，他看得出自家妹子脸上的破釜沉舟。
    正如因此，才更让他着急害怕。
    真怕小妹被逼急了，做出追悔莫及的傻事来。
    “说若是有用，我也不会如此。”叶水水别有深意的回望着秦息。
    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一个透着破罐子破摔的绝然，一个透着晦暗难辨的复杂。
    片刻。
    “你知道，我若是想做的事，即便是你死了，也会死在我怀里！”秦息何曾不懂，又何尝不明白。
    她这么做，无非是用来逼迫他。
    秦息所想没错，但他不知道的是，叶水水出此下策，一是为了逼迫他，二是，想要看看，自己在其心中的分量，三是，她实在受够了不受她控制的事态发展。
    不管是这三点的哪一点，她都是在进行一场豪赌。
    赌他对她的心思，赌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赌他的不忍心。
    “人我都不在乎，更何况是死在谁的怀里，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死了，死后如何，便不再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儿子，你两个哥哥，你的干爹干娘，都不在乎？”
    叶水水笑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秦息深深地凝望着着她，脖颈上那点点嫣红，是那般的刺目，刺痛了他的眼睛，更刺痛了他的心。
    他有一千种，一万种的方法打掉她手上的钗子。
    可是，他终究是不敢赌。
    一年多的关注，对她早已知之甚深，她对自己心狠的程度，他更是一清二楚。
    在这个女子将声誉看的比命还重要的年代，她却反其道而行之，不顾自身的声誉，只为惩处他人。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不敢赌。
    “好，你所要的，本皇子成全你！”
    这句话，秦息说得极尽艰难，最后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转身打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背脊直挺，但双脚却重如千金。
    “好了，他走了，丫头，你放下钗子吧。”季老先生同样也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何等滋味。
    叶汉文试探着上前，见她不动后，舒了口气，一步上前夺走银钗。
    望着银钗上斑驳的血迹，及流血的伤口，心疼不已，“你这是何必呢。”
    叶水水踉跄了下，扶着柜台，苦笑道：“但凡我有其他的法子，也不会走这一步臭棋。”
    没错，是臭棋，一步一着不慎便满盘皆输的臭棋。
    季老先生自随身携带的布包里舀出几瓶药，一边为她上药，一边淡淡道：“他乃是七皇子，衔着金汤匙出身，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我知道，我明白。”
    这些，她又怎么会不明白，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
    只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冷静，她需要时间。
    今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听了太多太多意料之外的话。
    她根本来不及消化，更没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
    而她，如今最需要的便是时间。
    将她掌心被银钗割伤的伤口和脖子上的伤口包扎好后，季老先生道：“本来我过来，就是想知会你一声，绮梦一事被发现了，没想到，却晚了。”
    不但迟了一步，且小丫头知道了他的身份。
    叶水水摇摇头，行礼道：“是水水连累您老人家了。”
    “没事，不过是几株药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嘴上说得大方，实际上早已肉疼的要命。
    百年灵芝，千年人参，哪一样拿出去，都是无价无市的珍贵宝贝。
    虽说最贵重的天山雪莲保住了，但灵芝，人参，随便一样，就已经足够他肉疼好长一段时间了。
    “这两瓶药你拿着，两天一换，共换三次，若无事，我就先回去了。”他此次来这一遭，也不过是堵了一口气。
    千年人参被拿走，加之被点了三个时辰的穴道，一时间便失去了理智。
    让他肉痛，他也甭想轻松。
    而此时冷静下来后，也有些后悔，凡事跟这丫头沾边，就没好事。
    “老先生留步。”
    叶水水走过去，“老先生还是不愿让水水明白吗？”
    季老先生掀了掀眼皮，叹息道：“水水丫头，老头子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说罢，便拾步离去了。
    叶水水立在原地，目光有些飘远。
    她懂老先生的意思，只是，她宁愿做个明白鬼，也不愿做个糊涂人。
    老先生再一次的避而不言，她更为好奇，究竟是因为什么，在她知道了秦息的皇子身份后，老先生还坚持己见。
    “别想了，折腾了这么久，先喝点水吧。”
    叶水水回过神来，接过茶杯，抿了两口。
    “汉文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固执过头了？”
    叶汉文摇摇头，“我明白你的心思，一切皆是前世之因。”
    前世活的太憋屈，被骗得太苦，所以这一世，就想把什么事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虽然世人皆说，难得糊涂，可正是因为前世活得糊涂，这一世，才不想继续糊涂下去。
    他亦是如此。
    叶水水笑了，“知我者，汉文哥也。”
    “不过，我不明白，他怎会是七皇子，且出现在这里，还和你……”
    不是他瞧不起环安镇，主要是太过普通，且距离京城委实有些遥远，若是没有吸引的，堂堂七皇子，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当然，自家小妹也有可能是吸引七皇子来的主要原因。
    但，自家小妹只是一普通小女子，和七皇子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极端。
    虽然，已过世的婶婶出身不俗，但小妹既然说了，不和外家打交道，那么自会说到做到。
    且，外家虽是高门，但也不是皇亲国戚，更不会和七皇子有所牵连。
    所以，他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自家小妹是怎么和七皇子扯上关系的。
    叶水水看出他的所思所想，平静道：“是小叶然。”
    “小然？”叶汉文大惊，他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唯独没有想过，会和小然有关。
    事到如今，叶水水很清楚，很多事瞒不住了，因而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