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问纵横江湖多年,也从未遇过如此对手,好像是玩把戏一般,绕着他四处游走,无论他如何跟随,总是抓不住他的衣角。这陆羽就像一只老鹰,轻功了得,让他的坚不可摧轻易瓦解,失落与气怒溢满心胸。
杜涛忽然停了下来,怒斥:你算什么好汉,天鹰卫就是只会逃跑的小人么?
这样一说,场上注视精彩时分的众人轻噫出口,似是对杜涛充满鄙夷,就连赵弘殷也是热切的瞧着陆羽。
赵琪拍马屁道:元帅,这陆羽果然了得,看来此次第一非这个陆羽莫属了,您果然神机妙算。
赵弘殷淡淡道:天鹰卫一直就是隶属朝廷的江湖组织,尽人皆知。本帅相信他们的忠心程度,自然在他们身上押宝。
赵琪疑惑道:可是,难道元帅您就放弃其它人了?毕竟招收幕僚,咱们也花了许多银两。
赵弘殷摇摇头:那只是为了笼络人心,之前本帅还对何人能获得翘首有怀疑,如今看来天鹰卫确实有过人之处,那么,其他人今晚就应该遣散了。
赵琪:只是,元帅,天鹰卫毕竟是京师的神秘力量,皇上一旦知道,会不会有不必要的麻烦。而天鹰卫又一定能对元帅您效忠么。
赵弘殷: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场上还在有条不紊的比拼着,陆羽温言道:如若不躲,难道要你逮着咬么,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
哈哈哈哈。听着陆羽把杜涛比作狗,众人哄堂大笑。
身后远远站着一个高挑粗犷的身影,他冷冷瞧着,虽距离几百里,依然听得清这话语,嘴角也浮起一抹微笑:还算是不错的对手。
杜涛听得所有人的讥笑,一张微微发黑的脸涨的通红,朝天一声怒吼,双手绷直,身上的长衫竟然崩碎,露出健壮有力的肌肉。而令众人恐惧的是,他的身上长长短短横竖罗列着几百条疤痕,包围成大大的叉形,并且,中心拱起几个圆形红包,一起一伏,吐着黑色血雾,环绕在胸前,与他蛇鞭的奇异场景相得益彰。
陆羽冷笑一声:杀神盟果然是江湖的邪恶组织,你们的首领当年在长白山抓青鹿,一下摧残几千生灵,坐化洞窟,就在里面修炼精虫,取尽他们的血液补充精元,真是败类。
杜涛凝神怒视:我们杀神盟的事,还轮不到你天鹰卫指手画脚,你的情报系统早就被我主截获,想来,上次在平顶山一役,你们天鹰卫的骨髓还比较好吃,因此吾就不多计较了。
陆羽听及此,隐隐有了怒气:原来,天鹰卫百八十人出去未归,丧生在平顶山,就是你们这群妖人所为,待我取你首级。
陆羽从天而降,保持老鹰的姿势掠来,杜涛哂笑,蛇鞭一挥,朝着他的身子缠绕过来。陆羽避过,却没想到这蛇鞭比之前多了一些灵性,一直跟着他的方向而来,而且从之前的两条变成四条,杜涛身上也出现了几条蛇影,顿时间四面八方形成蛇网。
陆羽顿觉麻烦,扬起手中的伏龙棍,对准蛇头的方向猛劈,那蛇头闷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气势更强,吐出黑色的血雾。
陆羽连忙躲开,那黑色血雾落到对面栏杆,只听砰的巨响,栏杆竟四分五裂。而那随处乱颤的毒液,落到地面,竟有了灼热的痕迹,砖红的墙面变得黝黑,墙面瞬间脱落。
咝,好毒的功夫。
众人倒吸一口气,纷纷撤离更远,生怕躲闪不及,包括见过大场面的官兵,由一开始的兴奋,到如今的惊惧不已。
陆羽不再留情,没有了半分公子英气,伏龙棍立于中央,他单手撑住,随后嘴里不知嘀咕一句什么,刹那他的胸口闪烁金光,震的蛇头眨不开眼。
这金光冲天一竖,浸渍棍棒口,棍棒不受控制的颤动,进入蛇网,旋转出万丈光芒,四处劈打,而陆羽稳稳站在一侧,只是不停念叨,额头沁出了热汗。
杜涛骇然:这是金鹰功。
他要躲闪已然不及,急于收回蛇的操控,依旧被劈中了自己的本体,那血雾瞬间消散,他的身躯闷哼几句,吐出好几口鲜血,摇摇欲坠。
杜涛脸色苍白,半晌无言:我输了。
所有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陆羽的眼神充满尊敬和崇拜。
而令他们更震惊的是,剩下的一个坐在主位的俊雅公子,来自灵剑门的苏逸轩直接放弃了比赛资格。
只见苏逸轩急匆匆离开这里,招呼都没有打,显得惊慌失措,临走还不小心打碎了桌角的茶杯,急促的向赵弘殷道了个歉,就匆匆往西南方远遁。
跟在苏逸轩旁边的手下茫然不解,本想说些什么,又不好无的放矢,只好叹口气,跟着自家公子来到城南郊外。
只见遥相呼应一般,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迎着郊外的树林对面蹿出一辆马车,马车上车夫是个40来岁的中年人,面色蜡黄,布满老茧的手掌却孔武有力,他攥着马鞭沉稳欢快,那马撩起步伐,如穿林羽箭,直愣愣冲苏逸轩而来。
苏逸轩跟随的手下有4人,分别是府邸护卫萧寂、暗房机关首掌秦夜、天剑山庄总教头冼雪衣以及管事付昭光。除了付昭光年纪偏大,其它三人都不过30岁,且武艺在身,当骏马就要撞向苏逸轩时,他们闻到了危险气息,不约而同的纵身制止车夫的行为。
岂料车夫早知如此,竟提前不紧不慢的施加压力,那马鞭被捆成麻条状,车夫直直站了起来,一个侧身将马车倒转过来,在距离苏逸轩几十米处稳稳停了下来。
众人不由大呼一口气,转头瞧见苏逸轩,却是轻松自然,面带微笑的望着这一切。
车夫脸上紧绷着,顷刻有了些松动的笑意,不过那眼睛直勾勾的不知想什么,似笑非笑,他缓缓走了过来,秦夜怒喝:大胆,袖里是否有乾坤,莫要再上前一步。
中年人不由发笑:秦首掌果然精通机关术,五行八卦在下也颇有研究,却也不曾如此提心吊胆、风声鹤唳。
秦夜一愣:你认识我?
中年人继续道:那是自然,能够跟在苏公子身旁的有谁是等闲之辈,只不过以后这规矩可要改改了,秦首掌既然管着暗房,那里面关着一只洪水猛兽,如此艰巨任务令你难以招架也是可以理解的,可莫要敌我不分,中了别人的机关,像萧护卫几人就比你自信多了,或许是接受阳光多了吧。
听着此人滔滔不绝,四人心里打起了鼓,不由纳闷以及惊诧,眼前的人相貌普通,却浑身散发着沙场的赤血豪气,几人的身份他心知肚明,而对秦夜来说,自己身为机关术的研习者,劳苦功高,如今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指着骂,难免愤懑。
苏逸轩一直纹丝不动,静静看好戏。此刻终于有了动静:景先生果然高深莫测,我这几位手下恐怕入不了你的法眼。
那位中年人一听,淡淡一笑:苏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方才指正之意并无轻视,相反,几人忠君护主,景阳格外欣赏,不过眼下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请随鄙人上车。
这中年人叫景阳,而且自称鄙人,在唐朝年间,一般鄙人都是平民布衣所专属的称呼,有点低劣,然而相比于娼妓和隶属府邸的卖身长工来说,能够使用鄙人的更具有优越性,就连萧寂这种月俸五百两,等同于战国时期信陵君幕僚的高贵身价,却也只能自称在下、我等等。尤其是在经过花间词派的发展以后,鄙人更带有文雅气息,读书人常常引以为傲。
因此,四人的脑海都闪过一丝疑窦,转瞬间想起一个人,与此人极为相似,不由大吃一惊。
苏逸轩潇洒摊开折扇:那就烦劳景先生了。
秦夜恭声道:公子,这次老爷命我们前来夺将,公子您武艺高强,正好振振我们天剑门的威风,为何?
苏逸轩显得有些不耐烦:不必多说,吴越来了信,让我们放弃这次行动。
付昭光发白的脸惊疑不定,内心不住发怵:这是为何?吴越要兔子撒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