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沈流袖,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水若云有本事收留你,也有本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巴蜀唐天龙的水寨里,赵匡胤又像往日一样,抱着叶昭雪喂好了汤药,随即带着她四处散心。
今日也不例外,赵匡胤又带着她有说有笑的行路,直到那块吊桥,他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又想起了沈流袖的面容,和她对自己的决绝,不由心疼的撕心裂肺,不能呼吸。
看着赵匡胤脸色由红转白,叶昭雪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受凉了。
没事。赵匡胤摇摇头:咱们回去吧。
就在这时,他忽然又看见前方沈流袖和谢灵询从远处走来,她脸上的温柔似水那么迷人,可惜不属于自己。
他连忙转头,拉着叶昭雪,不让她看见:还是去吊桥吧,忽然想吹吹风。
叶昭雪怎么会不明白他的伎俩,一下子透过缝隙看到沈流袖,一下子脸色变了,质问赵匡胤道:你是不是还在想她,你说啊。
这,,我没有。赵匡胤支支吾吾,一听就没说实话。
没有?是吗。叶昭雪伤还没有完全好,心痛的无以复加:那你敢不敢看着她的眼睛。
不敢是吗?那你又敢不敢对天发誓说你根本不爱沈流袖。
赵匡胤依旧没有做声。
赵正,你就是一个懦夫,你看上去魁梧英武,其实只是一个窝囊废。
叶昭雪大喊起来:你面对这么爱你的人无动于衷,你爱的人在身后你却不敢说出来,怎么,你个懦夫不配站在这里。
你,赵匡胤瞪着叶昭雪,眼光充血。
怎么?想杀了我吗,来啊,你就是个懦夫,懦夫。
沈流袖和谢灵询听到这声音纷纷停了下来。
对,没错,我是个懦夫。赵匡胤大吼道:我没有能力得到我爱的人,我也没有资格有人爱,叶昭雪,我承认你做的事我很感动,但是你死了心吧,我不会爱上你的,永远也不会,我爱的人只有沈流袖,沈姑娘一个。
一下子寂静无声,只有轻微的抽噎和短暂的急促喘息。
好,很好,你放心,我叶昭雪死都不会再让你赵公子惦记一分一毫。
叶昭雪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沈流袖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情之一字,自己参不透,没想到也害苦了多少人。
是不是很开心?
听到谢灵询的话,沈流袖疑惑道:开心什么。
有人这么爱你啊,你不是应该开心吗。
灵询,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站在琼楼的李绫罗看到这里,身子不可抑制的发抖,目光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倾盆大雨突如其来,本来就寒风簌簌的水寨更是增添了丝丝清冷。
叶昭雪不顾一切的从水寨跑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总之漫无目的。
她以为自己虽然命途多舛,至少还有人爱护她,她觉得和赵匡胤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她甚至有和他一起隐居不再出去的心思。
可惜,这都是她以为罢了。
她觉得自己真傻,一次次被伤害,还要一次次相信世界是美好的,自己还有希望。
如今,所有一切都像一记耳光打醒了做梦的叶昭雪,她跑到一个山岗,发疯似的用雪白的双手刨土,尽管她的双手沾满淤泥,甚至触碰到了沙石,已经有了血痕,她依旧没有知觉。
凝雪,刘子凌,水若云,沈流袖,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叶昭雪不甘的怒吼,天空的雷电闪烁的猛烈,似乎在迎合她的悲恸。
老天爷,你在可怜我吗?不,我叶昭雪不需要你可怜,人定胜天,我不会屈服的。
叶昭雪继续用力的刨,用力的堆砌沙土,直到眼睛被雨水模糊。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还回来,你们给我等着,哈哈哈哈。
赵匡胤,我为了你甘愿服毒,可是你却如此对我。叶昭雪身心发冷,眼前已经慢慢发黑:你个无情无义的人,你薄情寡幸。
忽然,她感觉心口一阵绞痛,寒热在不停的攒动,控制不住的发颤,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叶姑娘,叶姑娘。
沈流袖眼看这么久了叶昭雪都杳无音信,不由内心焦急,于是催促赵匡胤前去寻觅。
赵公子,流袖知道你的心意,奈何流袖心有所属,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希望你放下。
这是赵匡胤策马狂奔时候回响的话,伴随着雷雨打落在他的长袍上,虽然已经穿的够厚,他依然瑟瑟发抖,不为别的,只为这伤人的话。
他忽然想一骑绝尘,坠入悬崖,从此江湖两两相忘,倒也不再招惹俗世情债,活的顶天立地,不负从小赵弘殷灌输的绝欲思想,好好自在的驰骋在天地间。
他的意识被一块山丘阻隔,茫然若失的时候,竟也能辨别许多。他的眼睛里只看的到一蓑烟雨,渐渐集中在一个地方,在那低矮颓圮的山坳上,沙石和土砾随意丢弃一旁,一双秀丽的面庞憔悴不堪,美目紧紧闭着,碧丽色长裙沾染了血污,不是叶昭雪还会是谁。
他的心揪的生疼,犹如万千虫子在血液里蜷缩。想都不想,他纵身下马,一把搂住叶昭雪,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对方已经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不由焦急如焚。
叶姑娘,叶姑娘,你醒醒,你醒醒。
他一连叫唤了好几声,叶昭雪始终没有反应,赵匡胤只好把她抱起,放在马上,回到了水寨。
沈流袖也是焦灼不堪,她没有想到叶昭雪会变成这样,不由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难过。
赵公子,昭雪和我已经是四年的好姐妹,她一直机灵可爱,从未有过如今这般憔悴。沈流袖淡淡道:流袖希望你好好善待她,她也是个苦命女子。
赵匡胤双眼发直,紧紧盯着叶昭雪,眉宇间藏着失落和无奈,看都不看沈流袖道:沈姑娘放心,感情的事只能自己取舍,沈姑娘自己照顾好自己就好。
沈流袖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的语气如此平淡,不禁有些惊讶,不过随后就释然了,变成一番苦笑:那是流袖多嘴了,不过流袖有言在此,也是因为姐妹之情。
沈流袖缓缓合上门,显得如此刺耳。
赵匡胤又转过头看了看门的方向,眼里尽是迷惘和伤感:你只惦记姐妹之情,又何曾考虑过我的感情?世间男女之情,都是出于自然,怎能强迫。
他这样想着,就和定住一般,久久不语。
沈流袖却突然又进来了,目光和他一对视,连忙转移道:赵公子,大夫已经说了昭雪的毒不能再拖了,你带昭雪去鹤山吧,这是具体位置地形图,流袖已经画出来了,早去早回。
她又是悄悄的来,悄悄的去。
赵匡胤知道,她从未在他的世界停留过。
也许是为了配合她,赵匡胤也选择悄悄的离开。他始终是个正人君子,做不到割舍,面对一个三番四次为了自己受伤的女人,他只能选择陪伴。和唐天龙告辞后,他就带着叶昭雪赶去了鹤山。
驾马的路上,赵匡胤还在想着石守信和刘善琦怎么样了。
被他记挂的石守信和刘善琦此时却是威风八面,悠哉悠哉的坐在黑风寨的正位上,方雅这个寨主也屁颠屁颠的赶了下来,一脸虔诚的望着两人。
一开始来到黑风寨的两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经历了在天灵寨羞辱的事情以后,方雅不仅损兵折将,整个人也是失魂落魄,已经不敢轻易招惹唐天龙,正当她心情不太好的时候,石守信却非要撞枪口,不问三七二十一,一把把门口的守卫都给掀翻了,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就和皇帝一样耀武扬威。不等方雅发火,他又理所当然的给自己占了一个位子,还拉着刘善琦坐在自己身边,饶有兴致的望着方雅。
这可把方雅气坏了,心想哪里来的一头野猪,莫非是山上的猎户没有栓紧,成精了?再瞅瞅那边的刘善琦,倒是长得看得下去,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像算命的老道一般,身上没有丝毫戾气,倒有一股斯文的秀气。
方雅知道这能昂首挺胸的如入无人之境的两人铁定有些功夫,倒是没有莽撞:你们是何人,报上名来,有何贵干?
石守信憨笑道:哈哈哈哈,我叫石守信,这是俺的兄弟刘善琦,来到这里,方寨主多多海涵。
刘善琦惊讶的望着石守信,没料到对方这时候脑子还挺灵光,也就乐呵的不开口了。
方雅思索了许久,发现自己从未听过二人,不由看了看身边的众人:你们可认识他们?
不认识,这个统一的称呼出来以后,方雅浑身充满了煞气:姑奶奶不管你二人来自何方,还是姓什么叫什么,现在把话说明白,不然你们进来了黑风寨,就别想出去了。
先前被石守信一脚踢开,抢走了凳子的俩个瞧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敢搭话,这时候一下子起哄道:是啊,方寨主,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方才杀了我们寨里许多弟兄,不如把他们擒下来宰了吧。
慢着。你说谁不是好人呢,谁不是呢。石守信用力一拍,吹胡子瞪眼,又让气氛紧张起来。
刘善琦就知道这傻子要坏事,连忙抢话道:各位静静,方寨主,刘某知道方寨主此刻有许多疑问,但是请容刘某一一说来,这是刘某的官印和统领的亲笔书信,方寨主一看便知。
官印?方雅大吃一惊,其余人也是瞳孔收缩,纷纷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