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一划,在地上犁起一道尘土,就如一层翻起的黄土一般,洒得万般均匀。桓玄的白马随后赶到,正好泼了战马与桓玄满头满脸。这黄土也是有灵性的,早已干透,泼洒得到处都是,战马和骑手正好被黄土迷住眼睛,顿时什么都看不清了。
桓玄大叫一声:“不好!”急忙揉眼睛,希望眼睛能尽早地看清眼前的战事。急战之中,哪有时间再搞这一套,那慕容臧的这一招早已练过千百遍,已是炉火纯青,他急勒战马,一柄方天画戟朝后一扣,正好按在桓玄的脖子上,大吼一声:“要是再动一动,立刻要了你的命!”
桓玄揉出眼里的黄土,拭目一看,方天画戟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禁大惊失色,三魂丢了七魄。这时候要是稍微一动弹,凭着慕容臧的功力,自己的脑袋就要割掉。此时英雄就是再有本事,也只有束手被擒的份了。
慕容臧的侍卫一拥而上,夺过桓玄的银枪,控制住他的白马,把桓玄拿下,然后和捆粽子一样,绑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叶虫虽然离着桓玄不远,但也吓得肝胆俱裂,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容臧把桓玄绑了去。气人的是,慕容臧还对叶虫讥讽一阵:“叶虫将军啊,今天就不绑你了。有本事的话,前来我阵中再把桓玄将军救回。全军听令,收兵——”
于是,慕容臧率领着他的兵马,扬长而去,再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叶虫。
叶虫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到了此时,这个仗还怎么再打,没拴到牛鼻子,倒叫人家把自己的牛鼻子拴了去。只能懊恼在叫了一声:“收兵,回去再说……”
于是叶虫也收兵回营,坐在帐中愁眉不展,茶饭不思,就这样默默地坐着。此时怎么办?要是把真实情况报告给桓温,怕是破了主帅桓温的心智,使大局严重受损。要是不把此情汇报,怕是纸里包不住火,早晚有露馅的时候。如果自己豁上性命去救,能救得了吗?肯定慕容臧正摆了个陷阱,等着自己往里跳呢!
真是报也不是,不报也不是,自己去救,又怕没有这个本事。思虑再三,没有一条好的计策。此时已到掌灯时分,侍卫把油灯点上,端来了饭,对叶虫说:“叶将军,你已经两顿没吃饭了,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啊!”
叶虫烦躁地摆了摆手:“拿下去,拿下去,还吃饭,哪里还有心情吃饭。目前的危局,哪个又能替我破解?”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吃饭,解决不了的还是解决不了。不能拿着自己的肚子怄气。”
叶虫抬头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爷爷叶枫,急忙上前施礼:“老爷爷在上,不知道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叶枫鼻子哼了一声:“出了这么大的事,能不来吗?这里的什么事情能不知道……”
听这口气,像是老爷爷什么事情都知道似的,叶虫也就不再隐瞒了:“孙儿实在无能,致使出了桓玄被擒的大事,还请老爷爷责罚!”
叶枫鼻子又哼了一声:“要是责罚能解决问题,不就好办了。这个事情不怨你,也是桓玄轻敌,拿着萝卜不当咸菜,才被慕容臧擒去。事到如今,你看怎么办?”
叶虫心话,我要是知道怎么办,不就好办了。只能说道:“亏着老爷爷赶来,你就坐镇中军,由我带领几个人,把桓玄救回就是。”
“就凭你……”叶枫极看不起的眼光,扫了叶虫一眼,“就是十个叶虫,怕是也叫慕容臧擒了去。这就是往他的陷阱里跳,自寻绝路。”
“不救不行,救又不是。那可怎么办?”叶虫着急地问叶枫。
叶枫和缓了一下脸色,温柔地对孙子说:“叶虫啊,还是先把饭吃了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么大的事儿,孙子哪能吃得下饭。”叶虫有些撒娇地在叶枫的怀里蹭了蹭。
叶枫这才说开实话:“为什么爷爷没有尽快赶来,也是叫你作作难。人啊,不经过大的磨难,不会成熟。”
听到这样温馨的话,叶虫的心里顿时流过一股暖流,委屈得几乎流下眼泪。他问叶枫:“老爷爷啊,你说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叶枫安抚着他:“爷爷来干什么?就是想帮你。待你吃完了饭,自然把办法告诉你。”
听到爷爷这些话,叶虫心里有底了,几口把碗里的饭扒拉完。然后把碗一推,头一扬,眼睛里闪出了希望:“老爷爷,你就说吧,应该怎么办。孙儿一定听命令。”
叶枫的话极其简单:“你就好好在这里看家,我去把桓玄救出来,然后再交到你的手里。”
叶虫一听大惊,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我已经把桓玄丢了,桓温将军不会饶过我。要是再把你丢了,爸爸、爷爷,整个叶家,岂会饶了我,还不把我活剥了皮。”
叶枫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你说怎么办呢?凭你的本事,肯定是救不了桓玄,弄不好还把你捎了去。我吗,只是试探一下,能救则救,救不了也没有什么办法。想必是慕容臧早已布好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上钩呢?就算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是不是?要是救不出桓玄,怕是更有大患临头。”
大祸临头的意思,不说自明,叶虫也不再问。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要是老爷爷出面都救不了桓玄,那真是天意了。只说问道:“老爷爷需要多少人,多少马,我尽量满足。”
叶枫摇了摇头:“人马再多又有何用,只怕是到时候帮不上忙,还得我给你们擦屁股。”
临走时,叶虫一再嘱咐:“老爷爷啊,您是北伐大军的灵魂,我们叶家的掌门。要是你出了问题,我真是难以给桓温都督交待,更是无颜见叶家全族。恳请老爷爷,务必以北伐军为重,以叶家为重,能救则救,不能救的话,自有我来承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