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这篇洋洋洒洒的讨殷檄文,正是顺应了当时的形势,殷浩作下的孽,只能由自己买单。皇帝、皇后也好,司马昱也好,谁也没有办法保护这个卖嘴皮子的“天才”,于是殷浩被免为庶人,徙居信安。
从此以后,朝廷内外大权渐渐归于桓温,没有人再能阻止桓温的北伐了。
殷浩被废,桓温心情轻松,当谈到殷浩时,对左右说:“小的时候,我与他共骑竹马,我丢了,他才拾起来,所以他不如我。”
这些话,恰被叶枫听到,批评他:“为人不可骄傲,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使人进步。为什么朝廷先上来会选择了殷浩,是因为怕你功高盖主,一定要竖立起一个敌人来牵制你,这是古来有之的驭人之术。只有夹起尾巴做人,才会长久。”
桓温点了点头,诚恳地说:“干爹说得极是。”
叶枫又教训他:“你和殷浩争了这三四年,恰是北方羯族、鲜卑、大魏、姚襄、符健等相互攻杀的大混乱时期。而我们东晋却保持着相对的平静和发展,这正是出兵北伐的大好时机。可是现在,北方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前秦和前燕已经在北方有了一定的基础,北伐的难度加大了。”
东晋永和十年(354年)的一天,在东晋的太极殿上,再次研究了北伐的问题。这时候的穆帝司马聃已经11岁了,能够安静地坐在了龙椅上,听着大臣的秦疏,但是仍然不能单独理政,还得由他的母亲褚蒜子坐在旁边,临朝摄政。
由于小皇帝能省点心,所以褚蒜子总算能静下心来处理朝政。她目光安祥,对大家说:“众位爱卿,有什么事,还请报来。”
司徒蔡谟上前一步,对穆帝司马聃和皇后褚蒜子行了一礼,说道:“北方大乱,这是个好事,然而恐怕更给朝廷带来隐患?”
皇太后难于理解此话,问道:“此话怎讲,妾身实在有些不明白?”
不但太后不明白,朝廷上许多人都不明白。石虎死后,胡虏互相攻击,致使力量大减,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还会给东晋朝廷带来隐患呢?
蔡谟继续解释道:“能够顺应天时、掌握时机把百姓从艰难困苦中拯救出来的事业,如果不是杰出的圣人和英雄是不能承担的。不如老实地衡量一下自己的德行与力量,量力而行。反观如今征伐后赵之事,恐怕不是当今的贤达之辈所能办成的。
“如果只是步步为营,分兵攻守,这是以劳民伤财为代价,来炫耀个人的志向。最后只能以才能和见识相对平庸,难于达成目的而告终。这样做给国家带来什么呢?只能是财力耗尽,人员减少,智慧和勇气全都变成窘困,这不是给国家带来隐患又是什么?”
众人听完蔡谟的话,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蔡司徒从大局着想,反对北伐啊!顿时支持他的人不少,特别是南方的士大夫,安稳日子过惯了,不愿意再起刀兵。
这个时候,叶枫不得不出来说话了,他不慌不忙地说道:“臣以为蔡司徒说得极是,如果由平庸的人领导北伐,只会白白地耗费人力、财力,使国家陷入苦难之中。蔡司徒也说了,只有圣人和英雄才能承担起北伐的大业。至于我们这里英雄有没有呢?
“臣下以为,英雄还是有的,他以一万兵马长途跋涉几千里,扫荡成汉,收服益州,使成都平原广袤几千里皆为东晋的天下,这不是英雄又是什么?况且我们本是汉人,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从八王之乱后迁徙到南方来的。收复失地,恢复我们的家园,把胡虏赶出中原,这是多少有志之人的终生宿愿。现在机会已经来到,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兴兵北伐呢?”
叶枫的话,得到相当一部分人的支持,特别是从北方迁徙来的士族。落叶归根,返回自己的家园,这是多少北方人的梦想啊!
司马昱上前一步说道:“叶太尉啊,好像时机已经失去。前燕的慕容儁在灭掉大魏以后,已经平定了河北,而挺进到河南,兵势正盛,现在我们去招惹他,怕是不合时宜吧?”
叶枫再回道:“司马王爷说得极是,确实是前燕平定了河北,又挺进到河南,正在大肆扩展地盘,如果我们此时进攻,怕是时机不对。可是关中的前秦,则是由氐酋符健建立的一个胡人政权,长期盘踞在关中地区。关中汉人不服,有不少人起兵反秦,况且还有凉州的人马策应我们。此时如果我们出兵伐秦,定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此时叶枫的一番言论,又引起了主战派的一阵叫好。
桓温一看,干爹替自己说了这么多的好话,自己还等什么,于是再加一把火,上前说道:“现在的形势,就如当初东汉末年一样,前燕、前秦和东晋形成三国鼎立的局势,前燕由鲜卑掌权,前秦由氐人主政,我们华夏汉人,正该顺应天时,大举北伐,以收复我华夏领土,重新归附汉人为最高宗旨。”
桓温的一席话,激起部分臣工的势血沸腾,一些支持北伐的人嗷嗷大叫:“叶太尉,桓都督说得好,北伐必定成功。”“先攻前秦,再灭前燕。”“终于到了我们汉人出头的机会了,恢复华夏,在此北伐一战。”
主张北伐的呼声,大大高于闭关自守的保守思想,到了此时,司马昱和蔡谟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顺应大势,同意北伐。而皇帝司马聃和太后褚蒜子,原来就没有什么主意,只好同意,下旨由桓温所率六州兵马,全力准备北伐事宜。
在伐秦以前,叶枫早就研究了一番前秦的形成及当今的状态。
西晋末年的时候,长安一带的氐族推选出贵族苻洪为首领。前赵的刘曜在长安称帝后,为了便于管理氐族,封苻洪为氐王。以后石勒灭了前赵,苻洪投降了石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