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征蜀之事,朝廷之中当然引起轩然大波,除了少数人同意之外,大部分不同意。特别是庚冰进言:“蜀地艰难,路途遥远,如果去的兵马多,则粮草难以为继,如果孤军深入,又怕是攻不下蜀地坚固城池。这样难于进行的战争,还是不要西征为好。”
然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桓温的手里,已经执掌着都督六州军事的权力,甭管朝廷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他已率领着一万精兵,叶枫率领着三千叶家军,向着蜀地扑了过去。
叶枫和桓温坐在马车上,一路上拉着呱,说说笑笑,倒也十分轻松自在。关于西蜀的情报,早已通过各种渠道,按照情报共享的原则,已经到了两人手里。
咸和八年6月(334年),成汉一代名君李雄头上旧病复发,溃疡流脓,几个儿子见了,皆躲得远远的,只有其兄之子立为太子的李班守在身边,衣冠不整,昼夜侍奉,并亲自为李雄吸脓。
然而人难逃一死,李雄当年终于病死,享年61岁,在位30年。
李雄在位期间,宽刑简政,兴办学校,轻徭薄赋。男子交谷三斛,女人交谷一斛半,残疾者又减半。是时天下乱而蜀太平,年年丰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然而,也不是没有短处,朝中官职不明,滥封爵位,官吏没有俸禄,取之于民,军中少兵,号令不严。
李雄死后,太子李班为帝,然而,因为这个李班不是李雄的亲儿子,自然遭到了诸位嫡系弟子的嫉恨。几个月后,李雄的儿子李期,杀死了李班自立为帝。338年,李骧之子李寿又杀了李期自立为帝。
李寿掌权后,大修宫室,置办玉器玩物,崇尚严刑,改立峻法。由于和前主李雄做法勃然相反,引起几个大臣反对,都被李寿处死。蜀民疲于赋役,怨声载道。李寿当了5年皇帝,死后,其子李势为帝。
这个李势更不咋滴,他的弟弟大将军李广,认为李势没有儿子,请为皇太弟,李势不允许。有几个大臣为李广说好话,李势大怒,认为他们私通,把这几个大臣不但杀了,还夷其三族。李势还把兄弟李广贬了官,逼其自杀。
行军的车中,桓温问叶枫:“爹爹呀,你说,西晋王朝,司马家的孩子为了争夺皇位,互相残杀。然而成汉家族为了争夺皇位,仍然兄弟互相残杀,他们如出一辙。为什么两个王朝都这样?”
叶枫答道:“世界上有四大冲突,那就是权利冲突、财富冲突、性格冲突、感情冲突。皇帝家族怎么滴,仍然逃脱不了它的窠臼,甚至比一般百姓还要厉害。越是富贵之家,越不懂得生活的艰辛,越缺乏亲情味。”
“怎么能避免为了权利,兄弟之间互相残杀呢?”桓温又问。
“一种是教化,只有受到高深的教育,思想有了提高,才能知道亲情比权利和财富更为重要。但是对于这些官宦之家来说,那是嘴上抹石灰——白说。还有一种办法,那说是竞选,通过竞选,能者上,劣者下,也就避免了血光之灾。”
桓温点了点头:“干爹是不是说得冀州模式啊,我听说了,那是政治改革。总统那是竞选得来的,而不是世袭的,不能把皇位传给儿子。”
叶枫点了点头:“桓将军悟性好,这么快就理解了。”
在怎样进攻成汉的问题上,叶枫问桓温:“桓将军,不知道此次西征,将要采取怎样的战略?”
这才是进攻西蜀核心的问题。桓温答道:“要是按照常规的打法,攻城拔寨,一仗一仗地打,一直打到成都。成都攻下,再置郡县,才算大功告成。可是如果这样打法,我们就一万多人,不等打到成都,怕是早就消耗光了。”
“那你为什么不多带些军队呢?”叶枫明知故问。
桓温笑了笑:“兵贵神速,军队多了,吃饭住宿都成问题。况且还要防御石虎,怎能顾此失彼呢?”
叶枫继续问他:“如果蜀地久攻不下,石虎倘若再来进攻,我们怎么好呢,不是费力不讨好吗?”
桓温笑道:“干爹自有办法,怕是早已成竹在胸了吧?”
叶枫笑了笑,这个干儿好乖巧,早已把成败寄于自己身上。于是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成都附近有一条河叫青衣江,源出于宝兴县东北巴郎山南麓,上段称东河,流至芦山、天全县边境飞仙关附近汇合天全河、荥经河后称青衣江。向东南于雅安接纳周公河,至洪雅接纳花溪河,过夹江于乐山附近草鞋渡注入大渡河。
“将军也知道,河谷地带水势变化无常,无法建立关隘。进入蜀地后,我们沿着青衣江,顺着河谷,一直插到成都的西南面。这样的战术也叫掏心战术,一刀子插到了成都附近,省却了一路过关拔寨,消耗兵力的被动局面。”
桓温一下子拉住了干爹的手,大叫一声:“好,就依干爹的战术办。我号令三军,一路上悄悄行军,重要地方,干脆昼宿夜行,直插成都附近。”
这样,桓温和叶枫的军队一路向西南疾进,部队有严明的纪律,秋毫无犯,所以也没有引起当地百姓太大的注意。就是进入蜀地,也是严格保密,再加上人又不多,所以军队长驱直入,一直插入了成都平原,离着成都已经不远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永和三年(347年)二月。
李势得到桓温大军已突入成都平原的消息大惊,立刻在朝廷之上,召开军事会议研究破敌之策。
李势对众位文臣武将发着脾气:“据可靠情报,桓温大军已经到了成都西南的青衣(现名山县北),离着我成都只有240里地。他们是怎么到了青衣的?为什么一路之上没有丝毫消息?众位爱卿说说,我们如今,应当若何?”
右卫将军李福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是桓温沿着青衣江,逆水而上一直到了青衣。主公不必惊慌,由我率领一军,趁着桓温立足未稳,以逸待劳给他们以迎头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