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壶的助手也预感到叛乱将要到来,就建议卞壶多准备一些良马,以备不测。卞壶却说,以顺讨逆,哪有不成功的。退一万步讲,如果失败,要马又有何用呢?
庾亮、王导为了防备苏峻的反叛,进行了一系列部署。以左卫将军褚翼为侍中,典征讨军事,以庾亮的弟弟瘐怿为左卫将军,以赵胤为右卫将军,加封北中郎将郭默为后将军,兼屯骑校尉,率部保卫建康。
提拔卞壶的兄弟卞敦为湘州刺史,和江州刺史温峤一起防备陶侃。郗鉴屯驻京口,庾亮之弟庾冰为吴国内史,控制三吴地区。任命江东大族吴郡顾氏的顾众为义兴太守,加扬威将军,虞潭任命为吴兴太守,加辅国将军,并使虞潭都督三吴、晋陵、宣城、义兴等五郡军事。
这样的部署似乎很完备了。
朝廷的部署苏峻哪能不知道,也知道庾亮在防着自己。苏峻还不想和朝廷撕开脸面,屡次上书朝廷:“明帝曾亲自握着我的手,和我商量北伐胡虏。现今中原还没有恢复,请求给我一个青州地区的边缘郡县,让我为国家效鹰犬之力。”
苏峻还引用西汉霍去病的话“匈奴未灭,无以为家”的话,来表明自己报效国家的忠心。
结果庾亮断然拒绝了苏峻的请求。
为这事,叶枫不得不和庾亮见面,再三说明自己的意见:“苏峻虽然有种种缺点,但是还算一个不错的将领。现在大敌当前,切不可以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摆脱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苏峻对石勒展开战争,只有战争,才能使我们汉人团结起来,共同对敌。”
然而,庾亮的脑子早已僵化,对叶枫不客气地说道:“攘外必先安内,苏峻狼子野心,必将成为我东晋祸患。此大患不除,如果能展开北伐的战争。”
叶枫和庾亮展开针锋相对的辩论:“我们和苏峻的矛盾,只是东晋内部矛盾,而和刘聪、石勒的矛盾,是驱除鞑虏的外部矛盾。朝廷内部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对付刘聪和石勒。它们还没有打进来,我们内部却乱了套,互相争伐。”
然而,庾亮油盐不进,看着苏峻就是不顺眼,不但看着他不顺眼,祖约、陶侃都不顺眼。成帝是个孩子,还尿裤子呢,怎么能管得了舅舅。庾亮就是带着外甥,而行使国家的权力,这样的皇权制度,哪个又能管了他呢?
苏峻现在仍然不敢和朝廷为敌,他见庾亮拒绝了自己镇守一方的要求,不得已做着到京城做官的准备。但是种种消息得知,建康庙堂之上,局势险恶,没有兵权,脖子放在别人的刀上,时刻有掉脑袋有危险。
苏峻的下属怎么会看不到形势的危急,主人完了,自己还会有好结果吗?苏峻的参军任让劝苏峻小心为妙,朝廷正算计他呢,只要到了建康,就等于羊入虎口,被吃了是早晚的事。
阜陵县令匡术劝苏峻说:“这叫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好话说了千千万,忠心为朝廷效命,然而这个庾亮,就是不信任主子,这又有什么办法。他也就是个小小的国舅,凭什么这么骄横跋扈,骑在别人的脖子上拉屎。”
苏峻思忖再三,到了建康断没有自己的活路,也没有这支军队的出路。为了宗族,为了全军,只有豁上了,不能再听从建康的命令。
庾亮实在有点弱智,是你把苏峻逼上了叛乱的绝路,这时候听说苏峻已经有反叛之心,又派使者去劝说。但是使者说什么,也是白说了。
苏峻在外交上也积极准备,派遣将军徐会北上寿春,劝说祖约,一块儿讨伐庾亮。豫州刺史祖约,本来就对明帝托孤中,自己没能当上顾命大臣而耿耿于怀,听说苏峻来约,急忙和手下人商量。
侄子祖智说:“这个庾亮就是个奸臣,说不定是他改了诏书,让主公没有当上顾命大臣。我看建康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朝廷就是个小孩子,我们熬不过他的。苏峻挺能打仗,攻取建康没有问题,与其坐山观虎斗,不如跟着苏峻一块反了。把庾亮这个奸臣赶下台,也好出了心口这口恶气。”
另一个侄子祖衍也说:“我观建康的军事部署,虽然像是完备,但是他们都是一些少爷兵,打过几回仗呀!祖逖将军在时,我们的军队历经百战,恶仗险仗没少打了。要是打建康那些少爷兵,肯定没有问题。”
祖约本来就对朝廷看不惯,听到两个侄子的支持,大为高兴。然而这时候,谯国内史桓宣却给自己泼了一盆凉水。桓宣不过是祖智的一个下属,曾辅佐过祖逖,他对祖约说:
“如今强胡未灭,我们应当齐心协力北伐才是,为什么现在却要和苏峻联合起来一起谋反。如果主公想要建功立业,何不与朝廷一起讨伐苏峻,这样的话,名和利都有了。”
桓宣的话,祖约根本听不进去。桓宣一见祖约听不进自己的话,大怒之下,就脱离了祖约的编制。
祖约与苏峻联兵后,遂派遣祖逖的儿子沛国内史祖涣、女婿许柳率兵与苏峻会合。许柳的姐姐就是祖逖的妻子,苦苦相劝许柳:“兄弟呀,这样做就不对了。你姐夫祖逖,抗战八年,为驱除鞑虏,最后死在了前线。提起你姐夫,河南人哪个不知道,哪个不敬仰呢!
“而你现在却和你姐夫做相反的事情,和苏峻一块叛逆,做千人唾,万人骂的乱臣贼子,不但你姐夫的英名尽毁,也给祖家带来了耻辱和灭门之灾。千万不能这样做啊?!”
而许柳就是不听,反唇相讥道:“我祖家为东晋王朝立下汗马功劳,而朝廷却拿着我祖家不当回事。顾命大臣为什么非要选那个奸臣庾亮。庾亮算什么东西,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对于朝廷哪有什么功劳。仗着自己是一个国舅,为非作歹,挟天子而令天下,唯他独尊。我就是要把他掀下马,打回他的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