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承告诫元帝:“现在王敦的野心越来越大了,还请陛下早做准备为好。”
司马睿认为湘州位居建康上游,又位于交州、广州和荆州三地的结合地带,历来是用武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交给外人是不放心的,想让自己的叔父谯王司马承亲自去做湘州刺史。
司马承当然明白,元帝这么做是为了牵制王敦,便答应下来。不过他提醒元帝:“湘州经过杜弢之乱,现在已经非常困难,至少三年,才有出兵平叛的能力。如果这三年中有人谋反,就是我司马承粉身碎骨,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
所谓的杜弢之乱,是指永嘉年间,巴蜀流民分布在荆、湘之间,屡为官吏、土民所侵害。永嘉五年(312年)春,晋湘州刺史荀眺欲以造反罪杀尽流民,流民四、五万家被迫起义反晋,共推蜀中才子,时任晋醴陵令的杜弢为首领的农民大起义。
到了此时,司马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安抚司马承说:“湘州这个地方,如果叔父不去,就成王敦的了。到时候再想拿掉,更加棘手。”便任命司马承为监湘州诸军事,南中郎将,湘州刺史。
为了麻痹王敦,司马承上任路过武昌的时候,脱下戎装去见王敦。王敦在酒席上对司马承说:“您是一个素雅的文人,怕不是将帅之才。”意思是司马承就是位执笔弄墨的文人,岂能担任方镇之选。
司马承一听,这不是试探我吗,但又不能回答得太窝囊。只得引用东汉班超的名言,笑着说:“公未见知耳?铅刀岂不能一割乎”意思是,我虽然不是将帅之才,但是也可以领兵作战。
散席后,王敦对自己的心腹钱凤说起此事:“这个司马承啊,不知道害怕,就知道学古人的豪言壮语。从这一点就知道,他纸上谈兵,没有什么才能,不会有什么作为。”于是,王敦并没对司马承出什么难题,任由他到湘州上任去了。
司马承到了湘州以后,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各方面挺有成色,当地士绅平民对他看法挺好。王敦担心对自己不利,假称北伐,征召湘州境内所有船只。司马承明白王敦的用意,但是如果不给,很可能王敦就会利用这点借口,出兵攻打湘州或者给自己出难题。
当时元帝任命司马承为湘州刺史时,就有人预感到战争将要来临,这个司马承怎会处理好和王敦的关系呢?湘州官员有人曾给司马睿写密信说:“任用如此的文人,怕是湘州的灾难来到了。”
没想到司马承给了王敦一半的船只,也叫王敦大大为难?给司马承亮肌肉吧,他已经给了自己一半船只,如果不治他吧,怕是将来终成祸患。然而思忖再三,还是避免了和湘州的刀兵。
大兴四年(321年),司马睿采用刁协的建议,下诏从中原迁到江东各郡沦落为大族“僮客”的人,免除其僮客身份。所谓僮客,也就是家奴。对于这些来自北方依附于世家大族的人,曾引起下级官吏屡屡上奏:“这些僮仆不种地,不纳税,不服兵役,数以十万计,严重地干扰了地方的秩序。”
政府之所以采取这样的措施,当然不是为僮客着想,而是把他们从世族手里抢过来,用于服兵役,劳役,为国家服务。此时,王敦身为侍中、大将军,都督荆州、江州、扬州、湘州、交州、广州六州诸军事,手中僮客何止数万。
此政策可谓一箭双雕,既消了世家大族的势,又为政府增了兵。
为了配合这项政策,司马睿颁布了占客之令。这条法令的意思是,大幅消减一品、二品官员的奴仆田客数量,规定一、二品官员可占佃客40户,每低一品减少5户。佃客按一定比例向主人交纳实物地租,不负担国家课役。佃户不自立户籍,他们的名数按规定要注入主人的户籍中。
这些政策颁布后,严重地影响了世族的利益,众世族对司马睿政府十分怨恨。王敦派人送信给刘隗、刁协说:“现在北方大贼未灭,本来是想和陛下一起协助王室,共静海内。如果大家同心,帝业就得以兴隆,可是现在你们制定的这些政策,怕是天下永无宁日了。”
刘隗就给王敦回道:“‘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竭股肱之力,效之以忠贞,’ 吾之志也。”前一句话是引用庄子的,意思是鱼在宽阔的江湖中会忘掉自己的本性,而人有了一些本事就会忘乎所以。
后一句话是引用晋大夫荀息的。一方面表达出人各有志,不必强求一致,拒绝了王敦所谓的拉拢。另一方面也是暗暗警告王敦,不要以为自己有了本事,就可以忘记做臣子的本分。
王敦接到回信,气得哇哇大叫。
表面上看,王敦与刘隗、刁协的矛盾甚重,其实这是世家大族与东晋王朝的矛盾。
司马睿岂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玄机,也是处在相当焦虑之中。如果和王敦代表的世家大族硬顶,北方大敌当前,不到火候。如果任其世家大族发展,又必然造成尾大不掉,危及到自己东晋王朝的安全。
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内部的矛盾变成外部的矛盾,加大力度北伐。
同年七月,元帝拜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兖州、豫州、司州、冀州、雍州、并州六州诸军事,假节,司州刺史,加散骑常侍。招募军人1000人,调发扬州百姓家奴一万人组成部队,镇守合肥。
以刘隗为镇北将军,都督徐州、青州、幽州、平州4州诸军事,青州刺史,镇守淮阴。两人的外任,表面上是为了防备北方的石勒,实际上是针对王敦。
司马睿对这二人寄以厚望,部队临出发时,司马睿亲自到军营里为二人践行,犒劳将士。建康方面,司马睿给王导加侍中、司空、领中书监,实际上以虚衔架空,剥夺了王导以前的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