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怀帝大惊,哪里再敢出城,慌忙又躲进了宫里。
说来真是搞笑,这伙强盗竟然抢劫到了皇上的头上。可怜怀帝司马炽,身边没有几个侍卫,真是连强盗都对付不了,可见大晋朝衰败到何种程度,害得自己没有走成。
司马炽喘息未定,突然城门杀声四起,石勒领着兵马杀了进来。此时的洛阳,已是空城一座,不但没兵,就连官和民也几乎没了。在石勒的纵容下,这些毫无约束的五胡之兵,将洛阳城杀个干净,抢个精光。
这是近年来,上次河间王司马顒的大将张芳将洛阳城抢劫一空后,又一次遭受的大浩劫。
晋怀帝司马炽也顾不得他的荣华富贵了,急忙从华林园逃出,准备从那里出城,再逃往长安。哪知一出园,就被士兵抓住,成了石勒的阶下囚。京城被破,皇帝被抓,大晋王朝已经名存实亡了。
落后就要挨打,历史再一次无情地演示了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司马家族的皇亲国戚没有逃离京城的,统统被屠杀干净,就连晋惠帝的羊氏也被刘曜抢去做老婆。石勒一把火,将皇宫点着,皇宫烧着后,又把洛阳城烧着,整个都城都着起了冲天大火。
洛阳城内房屋化为灰烬,没有了活人,战争似乎也消失了,重新平静下来,只有几只寒鸦在烧黑的树枝上偶尔惨叫几声,显得分外凄凉!
等叶枫大军杀退刘聪,赶到洛阳的时候,洛阳城已经不复存在,就像一只烧熟的鸭子,在冒着袅袅的青烟。王甲大骂道:“奸臣误国,贫弱败国,体制亡国。我们怎么办?进城不进城……”
叶枫摇了摇头:“进城已经没必要了,大晋朝已经无药可救!从此以后,我们冀州,将要单独承担起抵御外侮的责任,回冀州吧!”
洛阳被匈奴刘聪攻下,大晋气数已尽,时日不多,刘聪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西边长安了。此时的长安,正是南阳王司马模镇守,司马模的手下有一个将领叫赵染,因与司马模不和,便领兵投奔了刘聪。在内奸的带领下,长安城很快被攻下,司马模被俘。
长安城被匈奴大汉攻克以后,刘聪便任命刘曜为车骑大将军,镇守长安。但就是这位颇有能耐的刘曜也未能守住长安。长安城虽破,朝中官员多数投降,但是老百姓不肯归顺大汉者却不在少数,再加上大晋残余势力的号召与领导,与隐蔽在街巷中的百姓合为一股强大的势力,处处与刘曜作对。
这让刘曜不胜骚扰,终于把持不住,领兵撤出长安,回平阳去了。
长安城空出来了,大晋的残余势力趁机把吴王司马晏的儿子司马邺立为皇太子,成为晋朝皇室接班人,让本来已经覆灭的大晋王朝似乎又有了一点儿希望。
再说被汉皇刘聪劫持到平阳的晋怀帝司马炽和一些官员,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西晋建兴元年(313年),刘聪在宫中大摆筵席,宴请群臣。这些大臣中,既有大汉臣子,也有晋朝老臣,席间,觥筹交错,载歌载舞,却见一小仆身穿青衣立于一旁,轮番为群臣斟酒。一些晋朝老臣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晋怀帝司马炽。
吓得几个晋朝老臣丢下酒杯,拱手连呼:“陛下!陛下!臣有罪,臣有罪!”
司马炽先上来有些尴尬,随之脸上接近平常:“汝为汉之大臣,我为僮仆,何罪之有?”
晋怀帝刚刚被押解到平阳的时候,刘聪对他还不错,将他封为平阿公。后来又将其封为会稽郡公,两人还经常拉拉家常。
刘聪对司马炽说:“你为豫章王时,我曾经与王济到过你那里,王济把我介绍给你。你说久闻我大名,把你写的乐府歌给我看,还说听说你很会写辞赋,帮我看看写得怎样?我说你写得很好。并说,我和王济写的都是《盛德颂》,你看了也很赞赏。你又领着我们在皇宫里玩射箭,我得了十二筹,你和王济得了九筹,你还送我柘弓、银研,还记得吗?”
司马炽说:“我怎敢忘记,但恨当时没有早早地认识你的帝王之相。”
刘聪说:“你家骨肉相残,怎么这么厉害?”
司马炽闭上眼睛,无奈地说:“这大概是上天的意思,大汉将受天命,所以我们晋朝骨肉相残,互相驱除。要是我家奉行武皇大业,各家和睦,陛下怎么能得到天下?!”
这段回忆往事的对白,一问一答,但是双方的位置却是互相转换了。这叫刘聪扬眉吐气,却叫司马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心中的不快。
按说,刘聪对晋怀帝还算不错,见晋怀帝身边无人,怕他寂寞,便将自己的妃子小刘贵人送给了司马炽。当时,小刘贵人在后宫中最为得宠,此时,能将自己宠爱的贵人拱手相让,可见刘聪对晋怀帝还不薄。
人性是复杂的,在今天的宴会上,刘聪一改往日的态度,要求晋怀帝司马炽一身青衣,扮作僮仆,为在座的群臣斟酒,就是要刹一刹大晋的气势。
司马炽昔日什么身份,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心中自然不悦。然而,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中不悦也不能发泄,脸面上尽量忍着,有时候忍不住,自然表现了出来。
司马炽怀着复杂的心情,奴仆一般,在酒宴上穿梭,为群臣斟酒。而匈奴群臣见此,更要用犀利的话来侮辱晋怀帝两句。“小厮,酒没了,快来倒酒?”“跑快点啊,皇帝又有什么了不起!”“你还嫌丢人,嫌丢人的话,何不早早上吊死了。”“要叫我啊,宁愿战死沙场,也不能给人家斟酒。要是叫晋文帝、武帝知道,生出来的时候早叫他们掐死啦!”
每一句话,都像毒针一样,根根扎着司马炽的心。要说没处说,要走没法走,活着真比死了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