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骂当然不算完,利令智昏的陈敏,尽发历阳城中主力,只留少数人守城,浩浩荡荡杀往乌江,要找亲家甘卓讨个说法。行军途中,队伍是越走人越少,这些流民,打胜不打败,知道大势已去,哪个敢再为陈敏卖命。
历阳城更没法说了,当头的一走,众官兵没了主心骨。叶枫的军队一攻,顿时土崩瓦解,白旗一竖,也算保个活命。
陈敏率领着几千人到了乌江水寨外,只见甘卓、顾荣、周玘、钱广早领着几万兵马,排好兵布好阵,正在等待着自己呢!自己的这些余党,排兵布阵也不少费劲,七零八落地也算有了个大概的阵形。
陈敏骑马出来,挥舞着长枪吼道:“甘卓啊,你他妈的出来说话?!”
甘卓把兵器往马上一挂,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在马上一拱手说:“亲家啊,有话请讲?”
陈敏大骂道:“我不是你亲家,可别说得这么亲热。我只问你,为什么要欺骗我,投降官府不明说,却偏偏说女儿有病,骗得我好苦啊!我拿你当兄弟,你却不拿我当亲家对待?”
甘卓只得在马上道歉:“骗你是我不对,不过这只是无奈之举,不这样说,你能放过我女儿吗?能使她避过灭门之祸吗?我不过只是小错,而朝廷对你不薄,你却背叛朝廷才是大错,小错和大错我还是分得清的。如今你败局已定,如能下马受降,我说句好话,弄不好家人还能避过灭门之祸。孰重孰轻,请你三思而行?”
气得陈敏大骂:“你这个小人,本来是你欺骗了我,骗走儿媳,又领兵反叛于我,却叫你这张烂嘴,说我这也不是,那也不对。拿命来,我就要杀了你这个无德小人,再杀顾荣、周玘、钱广无义畜牲。”
陈敏脑子也乱了,只管着发泄,哪管敌我双方大势,长枪一举,率先领兵冲杀。
甘卓退后一步,往前一指,自己的大队人马上来,双方大军战在一起。就凭着陈敏的几千流民,怎能打过甘卓、顾荣、周玘、钱广大军,胜负很快见分晓,陈敏于乱军之中被杀。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陈敏的家族免不了受牵连,祸及九族。正应了老爹那句话了:“灭我家族的,一定是你这小子。”
陈敏虽灭,但天下仍然大乱,益州还有李雄,离石还有刘渊,就在这时候,又有一个枭雄横空出世了,那就是石勒。
石勒,原名叫匐勒,羯族人,出生于上党武乡,出生时红光满屋,白气从天上直接照到庭中,周围的人都感到惊奇。石勒年少时就才干非凡,不仅勇猛有力,而且善于骑射。但是,石勒家境贫穷,被迫去做佃农,吃了上顿没下顿。
十四岁的时候,石勒跟着乡里人到洛阳城贩马,曾靠着东门大声呼叫:“卖马罗,卖马——”,恰逢左仆射王衍领兵从此路过,见到此景大惊,对左右人说:“这个胡人小孩甚是奇怪,他的声音就和呼唤千军万马一样。此人必不可留,恐怕将来会成为国家祸患,速速把他抓来。”
士兵如狼似虎地向石勒扑去。好在石勒一见不好,扭头就跑,很快就跑没了踪影。
西晋太安年间,并州发生饥荒,社会动荡不安,石勒与一同做佃客的胡人逃亡走散。当时,正碰上并州刺史司马腾抓胡人到山东出卖以充军饷。石勒当时刚二十多岁,也在被劫掠的胡人当中,并多次被晋兵殴打、侮辱。两个胡人用一个大枷枷住,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情况相当的凄惨。在石勒并不成熟的心里,怀着对晋朝官兵刻骨的仇恨。
石勒一路奔波,来到山东,被卖入山东茌平人师懽家中为奴。石勒在田里耕作时,常常听到鼓角的声音,他将此事告诉给众奴隶,众奴隶也听到了。于是,石勒顺便说:“我小时候在家里总是听到这种声音,这是叫我们羯人团结起来,才不受晋人的欺负!”
有个奴隶回家后告诉师懽这个事,师懽感到石勒不仅相貌奇特,想法也出格,不但没有告密官府,还免除了他的奴隶身份。
在山东茌平,石勒结识了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个人,此人就是汲桑。师懽的家临近牧场,没事的时候,石勒常到此地游玩,慢慢地懂得了一些相马的技术,而汲桑就是此处的牧师。牧师是那时的一个小官,掌管牧马之地,按季节烧除陈草,使马匹交配,并将牧地分授给马夫,禁止他人入内放牧。
汲桑比石勒年长几岁,力气特别大,能力扛几百斤,石勒挺佩服他。汲桑也看到石勒孤苦伶仃挺可怜,拿他当小兄弟对待。
石勒虽然免除了奴隶的身份,但仍然提心吊胆,因为大晋官兵对于他们这些外族人那是见到就绑,闻到就抓,孑然一身的他,依靠当雇工度日,却要日日提防官兵,说不定哪一时刻就被抓去卖了。
时值天下大乱。永安元年(304年),皇太弟成都王司马颖打败晋惠帝的大军,威逼皇帝到邺宫。而幽州刺史王浚以司马颖羞辱天子的名义,率领鲜卑和乌桓军队攻击邺城,致使司马颖挟晋惠帝向南逃奔洛阳。接着,惠帝又被司马顒和张方威逼,迁往长安。
这时,匈奴人刘元海又在离石定都,称为汉王。中原的司马越调集所有东部兵马,要讨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司马顒,司马顒没有办法,又重新起用早已削职的司马颖,叫司马颖帮助自己反攻司马越。司马颖原来的将领公师藩等人自称将军,在赵魏起兵,人马多达数万,准备支持过去的旧主司马颖。
在茌平颠沛流离,时刻担心被官府抓去做奴隶的石勒,终于看到了机会。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时刻受到晋朝官府的欺压,就和囚徒一样,带着大枷,如一头牲畜,被卖到这里贩到那里,成为官府赚钱的工具,越想心里越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