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够,司马颖还派人把司马伦那边死难者1.4万人的丧事也给包办了。这一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司马颖有情有义。司马颖的书虽然读得不多,但是事办得周到、漂亮,民间人心的走向,慢慢地引向了司马颖。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司马颖能成为人们眼中的好王爷,全凭他手下有一个得力的心腹:卢志。
卢志,字子道,今河北涿州人,是东汉大儒卢植的曾孙。当年司马冏给司马颖写信,相约一起讨伐司马伦,正是卢志力陈应当起兵响应齐王。司马颖出于对卢志才德的依赖,以他为咨议参军。
当司马冏节节败退想要回家之时,几乎所有人都支持这个决定。只有卢志站出来,对敌我态势进行了言之有理的剖析,司马颖听取了卢志的意见,组织了一支敢死队,终于渡过了之前怎么也渡不过的颍水。
战争结束以后,齐王司马冏主持朝政,卢志建议司马颖激流勇退,在自己的地盘壮大力量,通过一系列仁政的手段,积累了大量的政治资本,赢得了绝佳的口碑。看上去天下人的心归成都王司马颖了,总该起兵夺取司马冏的权力吧!
卢志却劝司马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得好好地笼络叶枫,只有取得叶枫的帮助,事情才有成功的把握。
这段时间,又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一天,有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儿,闯进司马冏的府里,进门大呼有人起兵反对齐王。齐王府上的人都觉得这个老头儿准是神经病,赶紧给撵走了。不过,却也给一派升平气象中的齐王府,送来一丝不祥之感。
又有一天,齐王府闯进来另一个不速之客,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这女人不知道是走投无路还是路过此地,竟然提出要借齐王府在这里生孩子。看门的当然不愿意,臭骂一顿把她撵走了。那孕妇临走时说:“我截齐便走。”
本地方言,截齐便走,就是整理一下衣服就走的意思。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不对,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截齐”,不就是要齐王的脑袋么?之后,洛阳城里小孩子流传着一首歌谣:“一块兜肚,为齐孝服,司马府里,大厦将倾。”这话什么意思啊,连小孩子都听明白了,就是说小孩子都在为齐王穿孝服,司马冏的府里,房子将要塌了。
这也可能是司马冏的对立面,故意损司马冏。甭管怎么说,人在做,天在看,老百姓的嘴谁也捂不住。
而真把司马冏送上死路的,是一个小人物,李含。
李含,字世容,小时候挺有才干,郡县举孝廉时,靠着推荐,走了上官场。李含虽然能力很强,但却一直得不到重用,在官场里混得一直不太好。司马颖有卢志,司马顒有李含,李含之所以能遇见重用他的司马顒,还得感谢赵王司马伦。
司马伦做了皇帝,一翻名册,对孙秀说:“李含有文武大才,就是没有遇到使用的地方。”于是把他派为东武阳令,此事被司马顒知道了,就上表求升李含的官。不久,李含又成了长史,算是司马顒身边的近臣,左膀右臂似的人物。
河间王司马顒在三王起兵时,起初是站在司马伦一边的,后来倒戈成了司马冏的人,中间的过程,都是李含一手谋划的。
司马冏坐镇朝堂,过去司马伦的手下皇甫商一看自己的主子死了,想换一个避风港,就找到了司马顒,请求司马顒收留他。司马顒也挺好说话,一见有人归顺他,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对皇甫商好吃好喝招待着,李含却不乐意了。
原来,两人有过节。当年李含举孝廉,皇甫商也是一个少年,仗着自己家里有点势力,就找到李含,想跟寒门出身的李含交个朋友。皇甫商是带着一颗热心来的,却被李含泼了一盆冷水,皇甫商一气之下就四处说李含的坏话。
本来李含刚有点出人头地的苗头,被皇甫商这么一糟蹋,只做了一个小小的亭长,严重地影响了仕途,两个人就这么结了仇。
这些年李含好不容易在司马顒这里混得不错,就来了一个冤家,能不想法把他折腾走吗?李含仗着司马顒的信任,就去说皇甫商的坏话:“这个皇甫商,是司马伦的近臣,畏罪潜逃至这里。重用这样的人,恐怕受到牵连。”
司马顒一向对李含言听计从,对皇甫商自然就没有之前那么好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被皇甫商知道了,对李含更恨了。
皇甫商一看在这里混不下去了,就要起程回洛阳,临行这天,司马顒摆下酒席送行。这样的场合,李含当然在场,两人一见面,皇甫商就骂李含:“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为何要在背后说我坏话?”
李含来个醉死不认半壶酒,回嘴骂道:“说你什么来,谁来证明?”
皇甫商毫不客气地把李含的话说了一遍,并吼道:“你就是个小人,为什么偏偏遇到你!我算倒了八辈子霉了。小心点,以后犯到我手里,对你也照样不客气!”
两人越吵越厉害,完全忘了宴会的主题是什么。司马顒呢,就成了和事佬,劝了那边劝这边,光会和稀泥。
皇甫商回到洛阳,司马冏叫他负责军事上的事情,不久李含也奉司马冏的命令,到了洛阳,做翊军校尉。齐王司马冏有一天闲着没事干,对皇甫商说:“让我检查一下齐王府的军事武备吧!”
本来什么事都没有,李含生怕在阅兵式上,皇甫商趁着机会一刀要了自己的命。想到此,不禁恶汗淋淋,连第二天的检阅也不敢参加,赶紧跨上马,啥也不顾了,狂奔司马顒那里。一路上,还想着计策,见了司马顒怎么说?
不亏为才气冲天,想出了一个恶毒的计划。
河间王府里灯都熄了,司马顒正在睡大觉,李含气喘吁吁地到了府上,看门的根本不让进,说这么晚了,明天再来吧?李含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低声说道:“我奉密旨来到,哪个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