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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1章 姑娘好刀法(2)
    蛤蟆脸满是悻悻然,和嘴唇纤薄尤为给人印象深刻的女子一起走向长辈桌子。刚好临近官道的一桌客人结账离去,那对男女便顺势坐下,只要了两大碗定神汤。
    佩刀女子放低嗓音娓娓道来:“那名驻颜有术的女子,是淮南道缥缈峰的宗主陆节君,二品宗师修为,不知为何与北派练气士渊源颇深,得以身负两种指玄神通,如今与徽山大雪坪交好,和离阳刑部关系也不错。刚才开口的男子叫冯宗喜,拂水房谍报记录此人曾经在永徽末年,败在武帝城林拳法大家鸦手上,交手了四十余回合,离阳江湖人称中原神拳,与飞婵仙子陆节君、紫檀僧等人并列为十六散仙。至于那名背负枪袋的男子,从他与随行弟子的行囊推测,多半是祥符十二魁之一的枪魁李厚重,同时也是四方圣人之一,拂水房先前对于此人事迹并无入档,是新近冒头的中原武人,三人之中,其实也就李厚重还算有几分真本事。”
    同桌男子正是护送白煜离开流州青苍城去往逃暑镇的徐凤年,白莲先生和两禅寺白衣僧人李当心,曾经在十年一度的龙虎山佛道之辩打过机锋,况且刚刚得到消息之交好友齐仙侠,也已经与东越剑池柴青山结伴赴凉,所以这场武当论道是如何都不愿错过的。背对那一桌人的徐凤年嗯了一声,轻声道:“虽说比徐偃兵还差许多火候,但应该跟韩崂山修为相差无几,路数也相同,都是大开大合,而且大器晚成,有机会成为枪仙王绣那般的大宗师,你与他交手,胜算不大。”
    与糜奉节一起成为拂水房乙字房掌事的女子淡然道:“我只知道自己绝对能够杀掉他。”
    徐凤年哑然失笑,“以命换命的赔本买卖,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樊小柴默不作声。
    徐凤年瞥了眼不远处那位独占一桌的青衫年轻人,“拂水房没有此人的档案?”
    樊小柴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徐凤年解释道:“太安城祁嘉节和北莽剑气近黄青,还有武帝城舍道求术的楼荒,遇上旗鼓相当的死敌,皆是满身剑气,世间登堂入室的剑客大半如此,剑气远远重于剑意,即便返璞归真后不显山不露水,可一旦出手,便会一览无余,只有极少数剑客才会天生意气风发,也就是那种所谓的天然剑胚,这种罕见的天才,只要开窍,再加上一点气运,往往可以达到陆地剑仙的成就,遍观春秋之前的江湖,历代剑道魁首莫不是如此。”
    樊小柴用眼角余光打量着那名貌不惊人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头,“他也是?”
    徐凤年点头道:“这些年走了那么多位剑道宗师,自然会有人应运而起。例如顾剑棠和南疆卢玄朗突然死了,大概只需要五六年,就会有人一鸣惊人。”
    樊小柴眼神古怪,瞥了眼腰间还悬挂着凉刀的年轻藩王。
    你这位使刀的武评大宗师若是死了,又会给谁带去那份滔滔如广陵江的气数恩泽?
    是王生、余地龙和吕云长这三位徒弟?
    还是那位也是剑胚的姜姓女子?助她一步跻身陆地神仙?
    猜出她心思的徐凤年狠狠瞪了她一眼。
    樊小柴一手端碗喝茶汤,桌底下那只手按住刀柄细细摩挲。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芊芊玉手,如今却握着杀人饮血刀。
    樊小柴突然问道:“当真不登山?”
    神情略微古怪的徐凤年摇头道:“我就算了,不过你要是想凑热闹,就不用随我去拒北城,褚禄山那边我帮你打声招呼。我觉得你不妨去趟武当山,毕竟这种盛况,以后未必见得着了。”
    樊小柴笑道:“武当山再高,有你高?”
    徐凤年白眼道:“拍再多马屁都没用,我就算英年早逝,也不会把气运过渡给你。”
    樊小柴一笑置之,喝过了那碗定神汤,她还真有几分气定神闲的意味。
    樊小柴猛然间握紧刀柄,气势勃发。
    毫不掩饰的浓郁杀气,就连远处那位蛤蟆脸都感受到了。
    这即是拂水房大裆头樊小柴的作风,她要杀人,从来都是光明正大,不分胜负,只分生死。
    那名她看不穿深浅的年轻剑士,起身端着茶碗向他们走来,很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跟年轻藩王相视而坐。
    徐凤年微笑着不说话,对于那名不知名剑客的冒昧打搅并不以为意。
    那人落座后,神情肃穆,一本正经道:“不料世间竟有与我一般英俊的男子,幸会幸会。”
    樊小柴忍不住嘴角抽搐,见过不要脸的,她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然后那人转头凝视樊小柴,“姑娘的刀好,刀法更好,只可惜刀势不尽如人意。”
    樊小柴一脸笑意,“哦?”
    那人提了提手中茶碗,如同私塾的教书先生,一板一眼道:“我家乡那边,盛产一种大家闺秀钟情的青花压手杯,握于手中,微微外撇的杯沿正好压合于手缘,大小分量适中,稳贴合手,故有压手之誉,无论饮茶喝酒,都可熨帖女子体量。反观姑娘先天体魄并不出众,只是凭借家学渊源或是宗门底蕴,融会贯通,靠着气盛心胸才有今日修为,但是长久以往,必然伤身,须知气势气势,最重顺势二字,姑娘修行,却是反其道行之,恰似酒量平平的女子故作豪迈,以大碗饮酒,绝非长久之计。”
    樊小柴语气平淡地撂下一句:“你是我爹?”
    那人略作思量,平声静气道:“自然不是,不过我可以做姑娘的夫君。”
    喝茶比樊小柴要慢许多的徐凤年听到这句话后,差点一口喷出去。
    樊小柴微微一笑,好似并不恼怒这个登徒子的浪荡言语,只是刀却已出鞘寸余。
    那人原本右手提碗,左手搁在桌底膝盖上,这个时候他的左手突然高高举起。
    分明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平常动作,竟是让杀人如麻的拂水房头等杀手刹那间头皮发麻,生出一股荒诞不经的错觉。
    刀出鞘之时即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