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滚油还没好吗?快拿过来,这里快撑不住了。”
“草他姥姥,这帮孙子疯了吗?拿尸体堆城墙!”
“预备队呢,没看见我们这缺人了吗?快堵上缺口,别让身毒那帮sb突进来了。”
我身穿师团军官的军服,立身在城墙上的军旗之下,这是大部队撤走的第三天中午,但我们还需要守到明日傍晚,才算完成方林将军交待的任务。
昨日还算平静,身毒和我们这一个多月也打出了默契,双方都以练军为主,攻城看似激烈,但实际损伤在我的精心控制下只是减员一百多人。
没想到今天一早,身毒就跟吃了春药一样,个个不要命的往上冲,各种攻城车也用上了,幸好大军撤走之时,我已经预料到了身毒全力进攻的场景,这才没被打个措手不及。
看着城下穿着军服,正指挥人把烧的滚烫的桐油往城头运的陈浩,我不由摇头苦笑起来,这陈浩我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想到还是一个疯狂的赌徒,偏执狂指的应该就是他这种人吧。思绪不由又回到了前天傍晚。
看着进得营帐的陈浩,我的心情还是很欢喜的,他是我退伍那些日子结交的唯一一个朋友,这么久不见还真的是有些想念,但更多的还是疑惑,就直接问道:“你小子,怎么这时候跑这来了?”
陈浩却一脸苦笑:“我这不是混不下去,投奔你来了。”
听这货这冒似玩笑的话,我不以为意,让其它人都下去安抚军士并做一些大战的准备,我自己则在帐内跟陈浩聊了起来。
详聊下来,才知道帝国早有意把河间府的百姓迁走一部分,用来安置分化出来的北凉和西凉的少数民族,再向北凉、西凉安置大量愿意到西北淘金的汉人,形成大汉子民与少数民族大面积混居的局面,从而使得帝国对西北几府的掌控力更强。
大战一起,帝国正好借这机会把河间府的部分百姓迁出,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要死不死的北凉和西凉这时候在敌国的怂恿下独立了。这让得知这一消息,正准备借此东风大展拳脚的陈浩傻眼了,还没缓过神,又听说帝国要先放弃掉河间府,以策万全。这下,原来想在郡城发展的计划彻底是鸡飞蛋打。
我不由忍不住笑了:“你说你也真是啊,费尽心机,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行了,别说风凉话了,我这次是真的来投奔你的,行不行给个痛快话吧。”
眼见陈浩一脸正色,不像是开玩笑,我也认真起来:“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吗?我们这里现在只有三个营,但要守三天。说不好听的,如果情况很差,这里撑不过三天,我们马上就要死了,就算过了三天,到时后有追兵,前路也极大的可能会被两国军队堵死,也不过多活些时日,这是百死无生的局面啊。”
陈浩听了我的话,并没有露出异色,好像早已知道这一局面,冷静的开口道:“如果我说,你只要能守住三天,我就有办法让你安全撤出河间府,你接受我的投奔吗?”
“此话当真?”我直接站了起来,如果陈浩所说属实,那这一次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来,你过来看。”陈浩没理会我的疑问,直接走到了帐内挂的地图旁。
“北凉与西凉两府俱是南北阔,东西狭窄,河间府恰好是东西长,南北短,两国兵力若要在河间府堵截你们,也不敢太过靠近东部,因为河间府东部紧临北方军团总部所在的北卫府,听说北方军团已经集结大军向河间府而来,如果他们那么做了,等于是给北方军团送菜。”
陈浩说的有些激动,咽了咽口水平静一下接着道:“如果堵截太靠近西部,又很难堵截到你们,所以我以为他们一定会在这里对你们大军进行堵截。”
看着陈浩手指地图的地方,正是界于河间府中部的地方,与方林将军当时预判的地点分毫不差。这里距北方军团预计挺进的地方约有百里距离,如果大军不能在敌方合围之前突出去,等这里破防,被敌军首尾夹击下就是死局,一旦突围出去,前有援军在,敌军也不敢过于追赶。
看着陈浩,他并不知道军队的动向,但能把这一切猜得准确无比,我不由有此佩服他了。难道真的有天才存在吗?足不出屋可知天下事。这货可正经是一书生出身啊,没想到对军事也是信手拈来。
没有再多想,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弄清楚:“你说的能安全撤出河间府的道路在哪里?”
陈浩见我面露急切,也没有卖关子:“你看这里,龙江的支流,经我河间府西部又转而向东南流向西卫府,距这里有二百多里,你只要能撤到这里,顺流而下……”
看着这货得意的神情,我恨不得扒开他的脑子,找到想要的答案:“别卖关子,船呢?没船怎么顺流而下?”
看我着急,陈浩反而不急了:“你可以游啊,这大夏天的,刚好洗个凉水澡。”
“滚你丫的,快说!”
陈浩不再吊我胃口,正色道:“我最近往那里去了两趟,把郡里的一些重要物资运到那里,那里有大片的竹林,可以结筏顺流而下,那些物资就是这么运送到西卫府的,我们可以遣人先行过去,以做准备,等我们撤到那里,纵使竹筏不够,也可以令有些水性的人抱着粗大的竹子顺流而下。”
听到这里我盯着地图沉吟起来,半晌后沉声道:“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龙江在河间府的支流,两岸地势复杂,少有平坦之地,敌人纵使追上,也无法一直沿岸追击,只是撤退的路线要好好谋划一下,不能被敌人的骑兵盯着屁股追啊。”
沉吟半晌,我才又盯向陈浩:“这次得多谢你了,如果能成功撤退,你救的不只是我一人,更是我三营近万将士的性命啊。”
陈浩听了只是苦笑:“等活下来再说吧,谁知道最后又能活下来几个呢?”
“你既然知道来此想活下来很难,为什么还要来?”
“我说,我就是为了来救你,你信不?”
见我没应他这一茬,一声不吱,陈浩脸上渐渐升起一抹疯狂之色:“木子,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当初我赌上爱情来换仕途升迁,没想到老天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我现在三十多岁了,可以说还是一事无成。如果这样庸碌一生,我还不如赌上性命再搏一把,现如今乱象已现,军队应该是机遇最多的地方,所以我来了。”
陈浩把目光死死的盯在我的脸上,对视片刻我败下阵来:“你就是一个疯子。”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好吧,你就留下吧,我把其它两个营长叫来商议一番,只要他们同意采纳你的意见,我就先让你做个哨级的参谋官,等真能活着出去,我就向上保举你,把你军籍给落了。”
“一定要活着!”
“对,一定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