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一脸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叶初夏,好似她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危险人物似的。
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
她为什么会知道?她都知道些什么?她全都知道还是只知道一部分?
失神的空档,手上的力气也松了几分。
汪洋看准机会,从安琪儿母亲手中挣脱开来,跑到叶初夏身边。
小心翼翼地拽着叶初夏的衣摆,像是寻求庇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小声吐槽道:“师妹,幸亏有你,不然我今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叶初夏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眸光清冷,看着中年女人,等着她做出反应。
半晌都不见她给出反应,叶初夏扭头看向汪洋,冷声道:“师哥,报警。”
“哦,好……”汪洋拿出手机,诧异地“啊”了一声,“真打?”
“当然要打,过错方又不是我们,无缘无故被人诬陷,损坏我们医院的声誉,还对我们医院的医生出言不逊,进行人身攻击,为什么不打?”
叶初夏轻挑了挑眉,展颜轻笑,“我们行的端,坐的正,就是不知道两位是不是也真的问心无愧,一点都不心虚。”
汪洋仔细观察了一下叶初夏的表情,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以后,麻溜儿地拨了110。
中年女人此刻终于回过神来,见汪洋打通了电话,整个人瞬间慌了。
下意识地朝着汪洋的方向扑了过去,试图从他手中夺走手机。
一直注意着中年女人动静,时刻防着她的汪洋敏捷地躲开中年女人。
一脸警惕地盯着她,义正言辞道:“你想做什么?你现在这个反应是不是说明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你心虚了是不是?!”
中年女人视线左右飘忽,“没有!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私下里解决就好……没必要报警吧,不用那么兴师动众的……”
汪洋一本正经否定道:“那可不行!大婶,您刚才可不是现在这种反应,我们医院里的大夫护士都是文明人,可比不过您,这万一争论不过,让我们医院的声誉从此一落千丈,那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所以说啊,这种事情当然是要找靠谱的人来解决才合适。”
不等中年女人出声制止,汪洋看了眼已经接通的电话,笑道:“打通了。”
叶初夏伸出手,直接道,“我来。”
“哦,好。”
汪洋对叶初夏十分信任,直接将手机交给叶初夏。
叶初夏目光冰冷地看了中年女人一眼,声线清晰,语句通顺流畅,“你好,我要报警,有人非法拘禁年轻女生,并且对她施以暴力,并且在之前妨碍警察执行公务,做了伪证,现在还出现在医院辱骂医生,妨碍医院工作人员正常工作,可以麻烦你们过来三院解决一下这件事情吗?”
“好的,我知道,等你们过来。”
叶初夏干脆利落地对着电话那边说出了中年女人做的事情,得到肯定回复后,礼貌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了汪洋。
见叶初夏神情淡定,中年女人彻底慌了。
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耍赖的男人也立马站了起来。
“你们凭什么报警?!你们治坏了我女儿,居然还恶人先告状!”
叶初夏看了眼面目可憎的男人,对安琪儿越发同情。
之前听安琪儿说起家里情况的时候,她是有些感触,但当她真正看到安琪儿所谓的父母时,突然觉得这样的父母还不如没有。
对上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叶初夏一点都不想和他们争论。
看了眼走廊里还在张往看戏吃瓜的病人家属。
语气清冷,“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许多病人家属都认识叶初夏和汪洋,听叶初夏自然这么说,自然是乖乖回了病房。
见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汪洋眼尖地看到混在人群里准备离开的安氏夫妇,出声喊道:“你们跑什么?警察还没来把事情解决呢!”
话音刚落,两人拔腿就往外跑,却被在门口的保安给控制住了。
“叶大夫,现在怎么做?”
两位保安常年守门,比较辛苦,风吹日晒的,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
自从叶初夏来了三院,帮他们治疗过以后,两个人瞬间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
所以对两个人而言,叶初夏是救命恩人的存在,对叶初夏十分敬重。
平时也会时不时给叶初夏带点土特产,小零食什么的。
跟叶初夏说话的时候,语气放的极为轻缓,生怕惊到叶初夏。
叶初夏对认真工作,勤勤恳恳的两位保安十分有礼貌,微笑道:“那麻烦张叔和刘叔先将他们带到会议室吧,别让他们在这里大吵大闹,影响其他工作人员和病人休息。”
“好的,放心交给我们吧,在警察来之前,肯定不会让他们跑掉的。”
“张叔和刘叔办事,我自然是很相信的。”
安氏夫妇似乎还想在挣扎一下,只是张叔和刘叔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见他们离开,叶初夏侧首看向汪洋,轻声道:“先办正事吧,还有几个病人还没看呢。”
“好。”
两个人看完病人回到急诊科这边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为首的就是黎珏身边经常出现的一个年轻小警察。
看到叶初夏,小警察眼睛亮了亮,冲叶初夏挥了挥手,激动道,“叶大夫。”
叶初夏微微一笑,“路警官,怎么还你亲自过来跑一趟了?”
路警官摆了摆手,腼腆地笑了笑,“叶大夫,您就别打趣我了,叫我名字就好,您叫我路警官,我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我也没叫错啊,难道路警官不是路警官吗?”
叶初夏每次看到这个年轻小警察,就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一番。
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一旁的汪洋一脸怀疑地看向路警官,这么腼腆真的能当警察吗?
“为什么不能?”
听到叶初夏的反问声,汪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小心将心里想的直接说了出来。
叶初夏莞尔一笑,夸赞道:“你可别小看路警官,虽然路警官是有些内向腼腆,但他可是警局的高材生,年纪轻轻就拿到了犯罪心理学博士学位,很优秀的。”
路警官被叶初夏这么一说,羞涩地摸了摸后脑勺,傻乎乎地笑了笑,“叶大夫过奖了,我哪儿有那么厉害……”
“别妄自菲薄嘛路警官,小珏哥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说你可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可是十分看好你的。”
叶初夏伸手轻拍了拍路警官的肩膀浅笑道。
路警官轻挠了挠红扑扑的脸颊,眼睛亮晶晶的。
他最崇拜的就是黎珏这位队长了,对他来说,黎珏不只是上司和师傅,更是他的偶像。
得知黎珏经常提起他,开心得不得了,如果不是因为眼下有其他人在,他早就原地蹦起来了。
知道路警官这么年轻就拿到了犯罪心理学博士学位,汪洋自然不再怀疑他能不能当警察了。
也十分坦然地向路警官道了歉,“对不起啊,因为见到你第一面就觉得你太乖了,白白净净的,不太像警察,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路警官脸颊红了红,小声道:“没,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我确实长得不太像一个警察,不怪你。”
叶初夏见两个人这样,忍不住笑了笑,“好了,你们想聊天可以改天聊,现在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路警官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安氏夫妇果然做了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
路警官看了眼垂头丧气低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安氏夫妇。
开口解释:“我已经询问过了,之前寻找安琪儿下落的时候,他们当时说的是他们女儿失踪,不知去向,但刚才他们全都招了。”
“有人将脑子不清醒,已经傻了疯了的安琪儿送到了他们家,并且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钱,要求只有一个,不要让任何人找到安琪儿。”
叶初夏眉梢轻挑,“所以他们想都没想就直接收下了那笔钱,并且还把安琪儿关了起来?”
“嗯,而且据他们所说,一开始他们对安琪儿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因为怕那个把安琪儿送到他们家门口的人会生气,最初对安琪儿的态度还不错,好吃好喝的供着,但后来那人再没有给过消息,钱也花的剩不多了,对安琪儿就没以前就那么上心了……”
说到这里,路警官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觉得安琪儿实在是太可怜了。
从小就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好不容易考上了上京大学,眼看着生活有了起色,却没想到被穆凌和乔明卓毁于一旦。
如今连自理都是问题,也是可怜人啊。
叶初夏轻叹了口气,“那他们怎么办?”
路警官顺着叶初夏的视线看了过去,冷哼了一声,“他们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当然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还辱骂医生,实在是太过分了!”
叶初夏捂嘴浅笑,“你也别生气,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路警官孩子气地撇了撇嘴,“就是替你们不值嘛,明明你们那么辛苦,每天加班熬夜,费尽心力,和死神做斗争,努力挽救每一个生命,可还是有人看不到你们的付出,看不到你们的奉献,抹杀你们的付出,这种行为当然过分了!”
见小少年脸颊通红,叶初夏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弟弟乖,别生气,乖哈~”
突然就被叶初夏暖心安抚情绪的路警官耳根微红。
叶大夫的手好温暖,像一个贴心的大姐姐。
送走了路警官,叶初夏便和汪洋一起回了办公室,两个人认真讨论起了安琪儿病症的特殊性。
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安全性高,又能够成功实施的手术方案来解决这个问题。
汪洋仔细看着片子,眉头皱了皱,“难道不能和之前一样,用你那个稀有的丹药,让她服下以后再将蛊虫从她体内引出来吗?”
叶初夏轻摇了摇头,“安琪儿的情况和之前那个小孩子,还有三哥的情况都不太一样,是不能用这种方法的。”
她最开始也有想过这个方法,但很快就被她pass掉了。
慕晗昱和李雯的那个孩子,蛊虫的存在让他们的身体出现了极大的问题,但他们身体里的蛊虫只会待在那一个地方,基本不会乱跑,而且体积也稍大一些。
而安琪儿脑子里的蛊虫,先不说数量,单单是大小,就是个困难的问题了。
安琪儿脑部的蛊虫大概只有小拇指指甲的长度,细到像毛线一样,就算是有金针加持,她也不敢保证自己每次都能成功地将安琪儿脑部的蛊虫一一取出来。
更不要说那些蛊虫有些还扎根在安琪儿的脑部神经上,产卵繁衍,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冲动,一旦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救治安琪儿,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
一直到叶初夏晚上回到家里,也没想个明白。
在厨房里忙活的慕晗昱见状关切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也顾不上手上还没有干的水珠,动作随意又随性地往围裙上一抹,手便干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好似一点都不在意。
慕晗昱虽然不是医生,但也经常在叶初夏身边给她一些中肯的建议。
而叶初夏在听过慕晗昱的建议后,发现慕晗昱简洁有效的建议能够让自己的思路更加清晰,心思活络起来,换个方向,换个方案,一点都不受影响。
慕晗昱的建议,对她而言总归是十分有用的。
忙走到叶初夏身边坐下,一脸关切地盯着叶初夏看,伸手抚上叶初夏的额头,不解道:“也没发烧啊,怎么了?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是在医院里碰到什么困难的事情了吗?”
叶初夏仔细想了想,将一些能说给慕晗昱听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说完,脸上露出万分愁苦的笑容,“我今天想了一下午,算了一下午,和人讨论了一下午,也没想出一个可靠有效的方法。”
不由得心情有些郁闷,抱紧怀里的抱枕,一脸的忧伤,放空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