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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另有隐情
    叶初夏也不催促两人,坐在桌边静静地支着脑袋,等林西平静心绪,理清思路。
    许久,林西缓缓开口,语气沉重,“事情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
    苗疆地域,自古时战乱,苗氏一族与林氏一族为躲避战火,逃至荒无人烟的苗疆地域,自此在那里定居。
    苗氏一族与林氏一族自古时就善蛊,二者在养蛊方面的实力不相上下,一直互相较劲,比试。
    虽然都是养蛊,但两族的行事风格却大为不同。
    苗氏一族擅长养毒蛊,毒蛊毒性强劲,稍有不慎,就会中招,且苗氏一族族长是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之人,一生只追求名和利,导致他们一族声名在外,往往都令人惧怕。
    遇见苗氏族人,必定绕路远行。
    而林氏一族则与苗氏一族行事风格完全相反,林氏一族擅长养药蛊,即可以用来治病的蛊虫,林氏族长为人光明磊落,是个有情有义,是非分明之人,所以林氏一族的族风也是如此。
    两族人站在不同的立场,可以说是对立面,可以说是相看两不厌,都不乐意和对方往来。
    但无论是苗氏一族族长还是林氏一族族长,都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那位老师傅怎么可能会想要看到师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呢,自然是要极力阻止这件事情。
    在老师傅的制止下,两人倒是没做出什么过分之举,只是关系也不怎么好罢了。
    然而好景不长,老师傅本就年纪大了,又经历了长途跋涉,身体状态是越来越差,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问题就出在这里,老师傅辞世之前,一直在研究如何养成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解百毒的蛊虫,虽说没有达到最完美的状态,但解百毒却是能够达到的。
    这样的蛊虫,说是蛊王也不为过。
    辞世之前,他将两位师兄弟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告诉他们自己的心愿,他希望师兄弟二人可以继续他的研究,更加努力完善好这可解百毒的蛊虫。
    身为师兄的林氏族长自然是愿意完成师傅的心愿。
    而师弟苗氏族长却不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如果这神奇的蛊虫能为他所用,为族人带来更多的利益,岂不妙哉?
    岂料二人意见不合,在老师傅面前大吵了起来。
    老师傅一生阅人无数,看得出二徒弟的野心和贪婪,不愿意让他幸幸苦苦培育出来的蛊虫被他当成挣钱工具。
    撑着最后一口气,当即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把蛊虫交给大徒弟林氏族长来养,不准二徒弟觊觎,也不准插手。
    却没想到自己刚一咽气,原本还答应了他的二徒弟立马变脸,和大徒弟争执,抢夺这神奇的蛊虫。
    在两人争执打斗的过程中,装有蛊虫的盒子不慎打落在地,盒盖被打开,蛊虫跑了出来。
    因为刚刚培育出来,蛊虫的意识尚不受控制,浑身散发出剧毒,将老师傅住的洞口封了起来,在老师傅的身上沉睡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停止打斗的两师兄弟想要将蛊虫带出来,却因为封住洞口的蚕丝有剧毒,无法靠近。
    只得作罢,两人都曾试着从古籍上翻找方法,以便能够顺利进洞,将蛊虫带出来。
    可惜的是,到他们死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找到任何的方法。
    临死之前,两师兄弟签订了契约。
    日后,他们的后人必须通过斗蛊的形式来决定蛊虫的归属,如果是林氏一族赢了比赛,蛊虫则交由林氏族人处理,苗氏族人不得插手,不得反对,反之亦然。
    后来的两族之人一直秉承此法,通过斗蛊比赛决出胜负,再宣布蛊虫的归属属于哪一方。
    这么多年来,林氏一族和苗氏一族皆有赢的时候,但却一直无人能够破开被那蛊虫封住的洞口,也没有人能唤醒它,让它自己出来。
    可正是因为它的特殊性,反而让两族的后人更加专注于此事。
    故事听到这里,叶初夏也大概明白了,说到底就是一个神奇的珍宝引起的祸端罢了,只不过这个神奇的珍宝是个活物,且有自己的意识,所以比较特殊。
    “原来如此……等等,你们两个都姓林,也就是说你们姐弟俩是林氏一族的后人吗?”叶初夏愣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惊奇地盯着两人。
    林西点了点头,“没错,我和小东的确是林氏族人。”
    叶初夏盯着面貌神似的姐弟俩,摇了摇头,“不对,肯定不只是族人那么简单,小西姐你刚才讲的故事里有很多都是秘辛吧,按道理来讲,应该是只有族长才能知道的事情,可小西姐你们知道,所以……你们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林东叹了口气,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夏夏你猜对了,准确来说……我姐姐是下一任的族长继位人。”
    “………”叶初夏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这么说你们是现任族长的孩子?”
    “嗯,没错。”
    见姐弟俩点头,叶初夏越想越不对劲,眉头紧蹙,“不对,还是不对啊,既然你们姐弟俩是现任族长的孩子为什么会流落至此?还有,你们林氏一族既然擅长养药蛊,为什么会没有办法医治小东哥的腿?而且,小东哥的腿并不像是先天不足,更像是后来因外力导致的,为什么?”
    听到叶初夏一连串的反问,林西和林东姐弟俩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林东眼里闪过一抹恨意,更多的却是痛苦,复杂,挣扎,晦暗,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失落又无助。
    林西也是同样的表情,只是她眼里的恨意比林东更为浓郁。
    两个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叶初夏尴尬地缩了缩脑袋,“那个……要不你们当我刚才没说话,什么都没问过好了。”
    “没关系,反正都已经不在乎了,故事都说到这里了,怎么能不说到最后呢?这不是吊人胃口吗?”林西扬起一抹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并不介意这件事情。
    可在叶初夏看来,那笑容却是无比的勉强。
    忍住满心的安慰话语,叶初夏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让姐弟两人自己站起来。
    林西握紧手中的杯子,感受着杯子上的热度,似乎这样能给予她安全感。
    “小东刚才没有说完整的是,在他没有出事以前,天赋,实力,聪明的他是下一任继位人的不二人选,在小东十岁的时候,展露出他惊人的养蛊天分,并且引起山洞里那神奇蛊虫有动静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认定是下一任族长继位人了,也是族中赋予希冀的天赋养蛊师。”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小东哥哥会受伤,伤了双腿,从此失去了站起来的资格呢?”叶初夏忙追问道。
    直觉告诉她,这背后的故事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林东沉默着接过林西的话,接着讲述。
    “后来,家中发生突变,从前为人正直,待人温和的族长突然性情大变,不仅对母亲拳脚相向,更是对我们姐弟俩憎恶不已,或者说是憎恶我吧……
    我们十五岁那年,也就是新一届斗蛊比赛的前夜,族长带我去后山,将我推下了山崖,幸亏有药蛊的帮助,我才保住了命,只是这条腿,却是彻彻底底的废了,而我也从一朝的养蛊天才变成了不能站立,人人喊打的废物,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林东自嘲一笑,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却也是摧毁他信念与天赋的刽子手,他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可他又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他又怎能恨他?怨他?怪他呢?
    林西咬了咬牙,干脆补充完最后的一部分故事,“后来我偶然发现行事光明磊落的族长竟和阴险毒辣的苗氏族长狼狈为奸,同流合污,我将这件事情告诉族里的长老,却没想到我们姐弟俩最后被他赶了出来!并且他还告诉我们,让我们永远不要回去!我们没资格回去!”
    “夏夏,你告诉我,这样的父亲我要如何认他?如何原谅他?如何接受他?”
    林西泪流满面地嘶吼道,满腹委屈,痛苦,挣扎,恨意,尽在这一刻痛痛快快地宣泄了出来。
    叶初夏反常地没有阻拦,皱着眉头,垂眸思考。
    姐弟俩发泄过后,见叶初夏迟迟不说话,狐疑地问了句,“夏夏,你在想什么呢?”
    “小西姐,小东哥,你们刚才说你们的父亲,也就是现任族长是某一年性情突变的对吗?”
    不知道为什么,叶初夏就是觉得这其中有很大的问题。
    先不说其他的,单单是林西和林东的父亲这里,就十分不对劲。
    试问,一个父亲有什么理由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呢?就算他再狠心,应该也做不出这种把儿子推下山崖的事情。
    当然也有例外,像自家父亲遇到的那对无耻养父母的确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但如果是亲生儿子,一个父亲绝对不可能下这样的死手。
    尤其从林东的叙述可以听出来,以前的林族长是一个正直,行事光明磊落,是非分明的好丈夫,好父亲,好族长,他对以前的林族长也是敬佩崇拜不已。
    这样的人就更加不可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了。
    林东苦笑,“夏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是觉得他被人下了毒或者身体里被人种了蛊虫,才会性情大变的,对吗?”
    “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啊。”叶初夏点了点头。
    她不是无的放矢,在她看来,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个人已经不是他自己了,另一种则是经历了些什么导致性情大变,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还有一种,像她这样的,因为重生了,所以性情发生了变化,也是可以理解的。
    除此之外,她不觉得还有其他的方法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变得让他的家人都不认识他了。
    “不可能的!”林东坚定地摇头,“在他性情发生变化之后,我就检查过他的身体,他的身体里并没有任何蛊虫活动的痕迹,更没有任何毒素,所以不可能的。”
    叶初夏不赞同林东的说法,“小东哥,你这话我不赞同,你没能发现林族长有中毒或中蛊的痕迹,难道不是进一步说明了林族长体内的或许不是一般的蛊虫呢?万一你也发现不了呢?”
    “我……”林东沉默了。
    他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可父亲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到最后,更是彻底磨灭了他的希冀,被赶出族中的那一刻,他就彻底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
    可现在,叶初夏再度提起的时候,他的内心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波澜不惊。
    “小东哥,你看,既然你认为没有办法医治的双腿我有办法治,这就表明这个世界上未知的事物有很多,你为什么就笃定林族长对你和小西姐做的事情是出自他的本意呢?”
    “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你们怎么就能确定林族长逐你们离族,是真的赶你们走,而不是为了保护你们呢?”
    叶初夏大胆地推测,她的直觉一直很准,所以她才敢开口。
    林西和林东两人愣住,对视一眼。
    他们的确没有想过,被伤得太重,他们满心都是失望和难过,并没有细细想过这其中的缘由和异样。
    见两人若有所思,叶初夏再次开口。
    “站在我的角度来说,我家里也有一个弟弟,爸爸总是觉得女孩子要富养,要娇养,男孩子则要放养,穷养,因此,爸爸总是对弟弟嫌弃不已,经常追着弟弟揍,却不舍得揍我一下,可我们都知道,如果弟弟出了什么事,爸爸依旧会难过,会心疼,会替他撑腰,因为,那是他的孩子,无论好与坏,作为一个父亲,他都会护着自己的孩子,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
    “所以我觉得小西姐和小东哥的父亲绝对不是那种会伤害自己孩子的人,而且有句老话说得好,虎毒尚不食子呢,这其中一定有其他隐情,你们不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呢?”
    叶初夏说了一堆大道理,连忙拿起杯子灌水,让两人自己明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