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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起来吧,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也不多睡会儿。”
    黎氏语气虽是温和,却难免叫人听着觉着刻意了几分,对于谢念所出的这个嫡女,黎氏是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的。更别说,傅沅才回府几日,就生出那么多的事情来。
    先有老太太叫珍姐儿罚跪祠堂,后有老爷命她将管家的权力分给了蓉姨娘。
    因着这些,她自然对谢氏所出的女儿厌恶到了极点。
    可偏偏,今个儿是老太太寿辰,宾客众多,各家的夫人小姐都要来,她怎么也要叫人觉着她这个当嫡母的看重谢氏所出的女儿。
    听着黎氏的话,傅沅回道:“今个儿祖母寿辰,心里有些紧张,不敢起迟了。”
    见着傅沅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黎氏暗自挑了挑眉,这些日子,她哪里不知,她这副乖巧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谢氏这个女儿,倒是比谢氏厉害了许多。
    不等黎氏开口,坐在那里的傅珍就笑着道:“四姐一说,我也有些紧张了。今个儿各家的夫人、太太都要来,若是不小心错了规矩,会被人笑话的。”
    “我向来粗心大意,到时候四姐可要提醒我才是。”
    十岁的姑娘,若是真的乖巧柔顺起来,可不就是这个样子。若是傅沅没见过傅珍嫉妒任性,眼睛里满满都是不甘的一面,多半以为她真的就是个青涩天真,只是被母亲宠的有些任性的小姑娘了。
    傅沅看着傅珍,笑着道:“有太太在,妹妹哪里需要担心这些。”
    傅珍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却是很快又笑了开来,问起了傅沅寿礼的事情。
    “四姐拿了什么当做寿礼?”问这话的时候,傅珍眸子里满是好奇之色。
    傅沅看了她一眼,道:“是一幅绣观音图。”
    傅珍听了,嘴角忍不住一翘,心里暗暗生出几分得意之色。
    府里人人都知祖母平日里虔诚礼佛,是个信佛之人,所送之寿礼定是和佛有关,可这样的寿礼人人都能想到,便很难有什么出彩之处了。
    这些年,祖母寿辰,不知收了多少观音,或是佛祖的绣图,这样的寿礼,叫人挑不出错来,却也不会叫人眼前一亮。
    这回母亲从库里给她准备的是一座万寿海屋添筹玻璃小插屏,这种玻璃插屏极为珍贵,便是在宫中,也是极为贵重的,她也只在太后和皇后宫中见过。
    傅珍想着,愈发对今日的寿宴有了几分期待。
    傅珍虽平日里任性,却只是因着黎氏甚少管教她,有时候也是想借着一些事情叫黎氏这个当母亲的关心她。可如今,她也已经十岁了,十岁的姑娘,又自小长在侯府之中,哪里能真的什么心计都没有。
    倘若能借着这寿礼讨得老太太喜欢,她因着罚跪祠堂失去的颜面也就回来了。
    ☆、见礼
    傅珍心里正盘算着,就听到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丫鬟进来回禀,说是蓉姨娘和三姑娘来给太太请安了。
    傅珍听着,眼底闪过几分嫌弃来。
    听了黎氏的吩咐,很快丫鬟就领着蓉姨娘和三姑娘傅珺从外头走了进来。
    傅珺一身浅蓝色绣栀子花褙子,梳着如意髻,上头戴着一支鎏金嵌红宝石簪子,缓步进来,端庄大方,看上去竟比傅珍这个嫡出的姑娘还要有几分气度。
    傅珍面色变了变,视线落在蓉姨娘身上,眼底浮出一丝不屑和嘲讽来。
    不过是个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姑娘,老太太肯抬举她,倒叫她自己都忘了庶出的身份。
    前几日若不是傅珺故意套了她的话,叫她在众人面前流露出对傅沅的不喜,老太太也不会罚她跪祠堂。
    傅珍瞪了傅珺一眼,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往后,她总要叫她知道,她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庶出的女儿,连给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妾身给太太请安。”
    “女儿见过太太。”
    蓉姨娘和傅珺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请安道。
    黎氏看了一眼蓉姨娘,淡淡道:“起来吧。”
    傅沅、傅珺和傅珍又各自见了礼,这才在黎氏下头的绣墩上坐了下来,蓉姨娘则是站在了黎氏的身旁。
    傅珍看着,心里又不自觉涌起几分快意来,对着站在那里的蓉姨娘道:“姨娘虽是父亲的妾室,可也进了宣宁侯府这些年,哪里需要和寻常的妾室一样这样顾着规矩。”
    傅珍说着,带着几分笑意对着坐在一旁的傅沅道:“四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傅珍的话音刚落,坐在软榻上的黎氏愣了一下,眼底露出一丝诧异来。
    自己生的女儿她知道是个什么性子,怎么被老太太罚跪了一回祠堂,却是知道动些小心思了。
    这话问的巧妙,傅沅说是会叫蓉姨娘觉着难堪,若说不是,会叫蓉姨娘更难堪。
    黎氏的视线落在傅沅的身上,嘴角微微勾了勾,她这个女儿,倒也变得聪明了几分。
    傅沅没有想到傅珍会这个时候挑拨她和蓉姨娘还有三姑娘傅珺的关系,听了这话,只莞尔一笑,道:“五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姨娘在太太面前恭顺有加,是记着为人妾室的本分,不叫人觉着姨娘得父亲看重,眼里就没规矩了。”
    “相信父亲是深知姨娘的性子,才叫姨娘帮着管理后院之事,不然若是换了旁人,不说太太不许,便是父亲心里也不放心,怕叫那起子人将咱们二房搅的家宅不宁,反倒叫人看了笑话。”
    傅沅一番话说下来,既说了妾室应当知道自己的本分,又点明了蓉姨娘和别的妾室不同,是父亲叫蓉姨娘帮着管理后宅之事的。
    傅珍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傅沅的口齿会这般伶俐,想都没想就说出这些话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个时候,黎氏突然问道:“怎么这个时候了,何氏还没来?”
    何氏原先是黎氏的陪房丫鬟,后来抬了通房成了傅呈修的房里人,只是这些年,何氏和她的主子黎氏一样,并不受宠,反倒叫蓉姨娘占尽了风光。
    黎氏一开口,陶嬷嬷就出声道:“老奴派人去问问?”
    何氏身份低贱,又没有蓉姨娘这样的体面,平日里谨小慎微,处处以黎氏为先,不敢违背了黎氏半分。
    听着陶嬷嬷的话,黎氏点了点头,道:“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是。”陶嬷嬷应了一声,就出去吩咐了。
    只一会儿功夫,就有小丫鬟打听了消息回来,进了正屋,却是带着几分小心看了一眼黎氏,迟迟不敢开口。
    “怎么回事?可是出了什么岔子?”不等黎氏开口,陶嬷嬷就出声问道。
    那小丫鬟看了陶嬷嬷一眼,迟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道:“回太太的话,是......是昨晚老爷歇在了何姨娘屋里,何姨娘这会儿正陪着老爷用膳呢。”
    这话刚说出来,黎氏拿着茶盏的手便僵在了那里,半天才开口道:“是吗,她倒是真会伺候人。”说完这话,便继续喝着手中的茶,没再开口。
    可谁都看得出来,黎氏心里头并不痛快。
    一时,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而傅珍,脸上更是露出几分不快来。
    何姨娘虽是母亲身边的人,可她向来不受宠,今个儿却能叫父亲留在她的清月轩用膳。
    好一个狐媚子,她平日里竟没看出来。
    屋子里好一阵安静,直到外头有丫鬟进来,回禀说是何姨娘来给太太请安了,众人才将视线全都移到门口去。
    何姨娘身着一身湖绿色绣梅花褙子,梳着流云髻,头上戴着一支嵌蓝宝石云形金簪,格外的显眼。
    依着何姨娘的月例银子和身份,哪里能买到这样的簪子?
    再看着她脸上流露出来的几分娇羞和欢喜,黎氏哪里不知,这支簪子是傅呈修给她的。
    黎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目光落在何姨娘的身上,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温度。
    何姨娘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妾身给太太请安。”
    言语依旧恭顺,可举止投足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欢喜和娇羞。以至于在面对黎氏这个正室夫人的时候,也忘了要收敛几分。
    “起来吧。”许久,黎氏才淡淡道。
    “时候不早了,都随我去宁寿堂给老太太请安吧。”黎氏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扶着陶嬷嬷的胳膊站起身来。
    “是。”傅沅和其他几位姑娘全都站起身来,随着黎氏出了沉香院,一路朝老太太的宁寿堂去了。
    因着刚才的插曲,黎氏脸上带着几分阴沉,直到踏进宁寿堂的院子,嘴角才扯出几分笑意来。
    傅沅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蓉姨娘,却见她面色平静,似乎对于父亲宠爱了何姨娘,心里根本就没有起一丝波澜。
    万嬷嬷之前就说,蓉姨娘是个拎得清的,最知道自己的本分,如今看来,倒真是如此。
    傅沅又看了一眼眉眼带笑的何姨娘,心里暗暗想着,父亲一下子宠了何姨娘,还送了她一支嵌蓝宝石簪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叫黎氏这个正室夫人没了脸面。
    不然,好巧不巧,怎么何姨娘一直不得宠,这几日却是一下子得了父亲看重了。
    傅沅想着黎氏方才见着何姨娘的时候带着几分难堪的脸色,心里愈发笃定了是这个缘由。
    因着老太太寿辰,宣宁侯府一大早就热闹起来,陆续有宾客前来。
    宁寿堂里,更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傅沅随着黎氏进了宁寿堂,早有丫鬟迎上前来,将众人领了进去。
    宁寿堂里除了老太太外,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和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正坐在一起说笑。
    见着黎氏和几位姑娘进来,老太太才将视线移到了门口。
    “媳妇给母亲请安。”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蓉姨娘和秦姨娘没有进来,只隔着帘子给老太太磕了头,就退了下去。
    老太太这才对着黎氏道:“这是靖安公府的老夫人,常去宫里,该是见过的。”
    黎氏听着,笑着点了点头,对着那老夫人福了福身子。
    才刚扶下身子,就被那老夫人拉住了。
    “不敢,郡主身份贵重,老身哪里敢受郡主的礼。”
    靖安公府老夫人这样说着,身旁的媳妇赵氏也站起身来,对着黎氏福了福身子,算是回礼。
    老太太笑道:“你只当她是晚辈,受了这一礼就是了。”
    说着,就叫黎氏坐下来一起喝茶。
    许是因着有外人在,老太太对黎氏比平日里要亲近了许多。
    说话间,外头有丫鬟回禀,说是三太太卫氏和几位姑娘到了。
    老太太含笑道:“快进来吧。”
    等到卫氏进来,给老太太请了安,又见过靖安公府老夫人之后,老太太才指了指站在身边的傅沅她们几个,含笑道:“这是我的几个孙女儿,别的都还常带出去见见亲戚,只这一个嫡亲的孙女儿,一直养在淮安侯府,前几日才接回府里来。”
    “哦,可是皇上亲封的仪安县主,一直养在陈老夫人跟前那位?”靖安公老夫人诧异了一下,将视线落在了傅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