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晴,阳光火热,将作监火热,一觉睡醒的谢云感觉自己两肩更火热,简直是火辣辣的疼,老邓端来一大碗黑乎乎,散发着异味的中药,再三拒绝后,老邓给他强行灌了下去。
然后王彻就来了,提着亲手打造的百锻刀,扇了自己几耳光,当着谢云面就要剁下两个手指赔罪。
这他娘是赔罪还是威胁?怎么感觉伤人的理直气壮,受伤的低三下气,一句粗话都不敢说。
“王叔,您要是真砍自己两手指,那还不如揍小子一顿。”谢云用头撞掉了王彻手里的刀,疼的呲牙说。
“昨日老夫失心智捏伤了你,现在赔你两根手指你不要,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老夫可不喜欢欠别人情。”
“王叔言重了,您一时失去心智,意外伤到小侄,只能算小子身体单薄,怪罪不到您身上。苻伯伯今早告诉我,您昨天醒来就在我屋外徘徊了一晚,本来打算吃了早饭就去找您,没想到您先来过来了。这事就这样算了,您要是真赔我两根手指,那小侄今后都良心难安。”谢云诚恳说,王彻可是铁匠,没了两根手指,今后怎么拿锤子打铁?
自己受点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他要是真觉得内疚,可以拿别的东西补偿,比如送个几百把百锻刀,这可比两根手指有用多了。
“这事老夫对不住你,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有一事,你要如实告诉我,你师尊的流水线从何得来?此时关系到我族秘闻,希望你呢详细告知。”王大匠停顿一下,眼中闪烁着痛苦,似乎回忆起不堪的往事,痛苦道。
“你所说的流水线生产与我公输家古籍中记载如出一辙,东周末年,我公输族将此法献于秦王,助秦国一统天下,但秦朝灭亡后,公输家受政变牵扯,隐居秦岭,流水线生产法门也从此失传。”
“八百多年了,每一位公输子弟都希望重现此法,恢复公输家昔日之辉煌,昨日老夫也是因此心智失守。”
秦王扫六合,靠的是百战百胜的黑色军团,也靠的是远优于六国的武器,公输家自秦穆公起就与秦国关系密切,秦军中将作大匠公输家子弟占大半。
当年胡亥与扶苏争夺帝位,公输家站错了队,遭到屠杀,幸存者隐居秦岭,专心研究学问。
但家族知识早就断层,哪里那么容易恢复,王彻的这一脉,毕生追求就是找回公输家的流水线生产之法。
看着五大三粗的王彻流泪满面,谢云心里也感慨万千,知识分子就不适合参与权势之争,在民族的历史进程中,他们将知识完整的传承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战争,中国丢失了太多美好的东西,秦朝的流水线,汉代的五彩琉璃,甚至《诗经》、《论语》都不是最初的原文。
自己曾对着苻坚说,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将知识完整的传承下去,现在看着泪人一样的糙汉子,他明白了,中国文化,终因他们而长存不断。
“王叔叔要是想知道,尽可来我工科院,我那里不光有流水线,还有其他好东西,只要您来,随您看。您在这将作监待着有啥意思,我那里才是好地方。”谢云两眼闪着贼光,很像是人贩子在拐卖人口。
“臭小子,无耻,敢挖朕的墙角。”苻坚推门而入,剑眉倒竖,喝骂。
苻融在后面绷着脸,看样子想笑不敢笑,邓羌一脸得意,正对着准女婿竖大拇指,王彻伏地行礼,谢云满脸尴尬。这偷鸡没成功,还被主家发现了。
“王卿,快请起,你想去工科院那就去吧,流水线是你一生追求,朕不阻拦你。”苻坚扶起感动不已的王彻,对还趴在床上的谢云视而不见。
两人开始回忆起以前的青葱岁月,感叹时光流逝,一转眼就好多年过去了。
看着他俩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谢云低着头恶意揣测,难道男男才是真爱,苟皇后是第三者?
“郇阳侯起来吧。”一生清脆的声音叫醒了他,抬头一看,居然是苻清浅,她正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脏兮兮的床铺。
谢云连忙整理衣服,用手擦了擦眼角,早上起来,脸都没洗,现在灰头土脸,确实不适合见未婚妻。
这将作监不是禁制女性入内吗?公主凭什么能进来?一点原则都没有。
“行了,长的就不怎么好看,再收拾也没有用。”苻坚说话很难听,他现在看谢云极端不顺眼,说:“郇阳侯听旨:汝献高炉有功,朕特封尊祖奶加诰命一级,赏封地侯府一座,同时擢升其兼职将作大匠一职,你可明白。”
“王卿年迈,特许到工科院担任教授一职,年俸八百石不变,你不许亏待他,不然朕饶不了你。”
面对苻坚的警告,谢云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就是不吃不吃,也要把王彻照顾好了,这位公输家的长老可是大宝贝,国宝级别的专家,就是不教学问,放在工科院都是一等一的祥瑞。
有他在,工科院才有一点工科的样子,可不知道将作监还有没有想跳槽的其他大匠,自己一块挖走算了。
话还没出口,苻天王一个“滚!”就喷了出来,还故意拍着谢云受伤的肩膀,看着他疼的吸凉气,还假惺惺的让乖女婿好好养伤。
然后在王彻的带领下,一行人张牙舞爪的去看高炉了,将公主留了下来。
“肩膀还疼不?”苻清浅居然不避嫌,坐到床上,要脱谢云的衣服,检查伤口。
“公主,使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谢云慌张到了极点,躲到床榻的角落里。
苻清浅拿出一个瓷瓶,两眼睁大问:“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想,只是…只是……”这种眼神,他在女友眼中遇见过,两人大吵几乎分手时,女友就是用这样眼神问自己喜不喜欢她。
“那就行了,我父皇跟皇后娘娘已经决定,今年秋天,把我嫁给你,我认了。景姑姑说,那天在南宫是你把我背到床上,还熬了红糖水给我喝,你是好人,我不想辜负你。”苻清浅明显松了一口气,她从瓶里倒出一些药粉,涂在手心说:“这是御医的化瘀粉,你过来,我给你涂上。”
谢云楞了会,坐了过去,看她解开自己衣服,笨手笨脚的将药粉往淤青的伤口涂抹,心里突然庆幸,刚刚还好没说不想,这公主当老婆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