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谢家是安静的,尤其是书房,一点杂音都没有,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谢云依旧在奋笔疾书。
自己想要改变乱世,必需要找到一个适合的切入点,工科院就不错,搞好了,影响绝对是空前绝后的,虽然现在仅有一个名头,但也是皇帝亲自下令创办的,皇家称号,足够了。
苻坚创办军校,应该抱着很大的投机心理,毕竟这是一个新机构,有收获皆大欢喜,没收获也无妨。
但他低估了谢云的能力,空手套白狼可是现代人的拿手好戏,皇家的名头现在应该很值钱,怎么也能搞来几万贯铜钱花花,用钱生钱,很难吗?
学校本来就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地方,多少社会变革的呼喊都是学生最先喊出的,儒家现在把思想控制的严严实实,自己一个人呐喊没有用,可几百个自己一起呐喊呢?
武将们对工科院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不少军方大佬正在通过邓羌的门路,表示愿意把自己的逆子送进来求学,文官对此事采取默认的态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孔家对此事很热心,孔奇更是在朝会上宣布,先祖曾说三人行,必有吾师,孔氏一族绝不打压其他学说,工科院建立,孔家会派大儒教学。
圣人子嗣思想觉悟可以啊,孔夫子一番话说的是慷慨激昂,颇有敢为天下先的态度。
谢云感动之余,心中恶意揣测,不知道老夫子以后会不会后悔。又在家窝了几天,熬夜才从脑海中翻大学的组织结构和校规校纪。
今天是跟朝中几位大佬约定,选校址的日子,早饭都顾不上吃,带上酒菜,叫着二狗两人骑马直奔南门口。
几个大佬今天都没骑马,而是坐着牛车晃悠悠过来,走进队伍里,才发现孔奇正跟苻融坐在一辆车上说笑。两人一文一武,一粗俗,一文雅,相处的很和谐。
“小子,看你双眼无神,印堂发黑,一定是肾虚,年轻人要节制!”张蚝张口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老张,你家的虎鞭多,送点给这小子,虚了补起来就好,多大的事。”苻融笑道。
谢云黑着脸,你才肾虚,你全家都肾虚,小爷现在还是处男之身,怎么会肾虚!抱拳说:“几位叔伯见笑了,工科院创办之初,没有先例只能靠小侄自己摸索。熬了几天,才写出了一个粗浅的章程,也不知道行不行,还得劳烦各位叔伯过眼,修改一二。”
掏出十几页宣纸分给几个满口荤话的老不休,上面内容也不多,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就四五百条。
这个方案是谢云改良后世大学,攒出来的四不像,其中亮点很多,毛病也不少,教育名家孔奇现在看得很入迷,问“臭小子,这是你想出来的?”
“不是,这是家师闲聊时说的,当时我在猜字谜,觉得这还有点意思,就粗略急了一下,应该会有疏漏。”
“造孽啊!守着一个天人般的师傅,你却什么没学到,一个别出心裁的工科院就毁在你手里了,邓羌,老夫想揍你女婿一顿,不然心中愤恨难消!”孔奇拍着车厢,长吁短叹。
“下手重点,算上老夫那份!”老邓无所谓,别人打谢云他生气,但孔夫子就算了。
经过一番殴打,反抗,再殴打,再反抗,三殴打,屈服后。谢云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学习,没有将老师手里知识学完,是一种严重的错误,是不可饶恕的。
“老孔,这小子字写得跟狗爬一样,老夫用脚丫子写,都比他整齐,你咋看的这么出神,难道我欣赏眼光不到位,你跟我说道说道。”苻融看到孔夫子对着字比划了半天,就凑了上去,好奇的说。
“去去去!大老粗一个,你的手脚只适合砍人,这小子虽然单字大小、高矮,宽窄都不一样,但整体篇幅却险中有平,上下连贯,比起往日的工整,别有一番趣味。”
苻融听的是云里雾里,他品味是真不高,说是俗人,都贬低了这两个字!
王羲之的行书,你能欣赏过来,那就有鬼了,谢云揉着通红的手心,孔夫子打人,只会用戒尺,还不能躲,躲了揍得更狠。
苻坚本来是想在长安城选一块地建工科院,可是被他拒绝了,这长安乱哄哄的,就不是个求学的好地方,要选就算没人打扰的圣地,华山或者秦岭。
一队人往南走了半个小时,才远远看见黑黝黝的秦岭,上次没进山里面,这次进山才发现这里古木如林,苍翠若云,怪石嶙峋,沟谷幽深,是个好地方。
秦岭是南北的分界线,从甘肃一直到河南,里面只有少数的几条栈道,只要派兵把手那里,关中的南边就是安全的。
这里还是天下一等一的风水宝地,佛道两派都有圣地在秦岭,传说太上老君就在终南山授法传道,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遗迹,谢云觉得自己抽空得要好好逛逛这座山,万一得到老君的秘籍修炼成仙,说不定就有机会穿越回去。
周至县令今天是忙碌的,几个公爷侯爷加上更厉害的孔老头,足够让他精神高度戒备。昨天晚上就要朝中大员传书警告他,今天要是有人在他地盘出事,流放三千里都算便宜他了。
在山脚下转悠了一圈,邓羌夸了紫柏山旁一座庄园地理位置不错后,县令就下令,强迫原主人三日搬离,理由就是逾制!
小小庄园,碉堡,壕沟一样不缺,这是干嘛?准备造反吗?父母官一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听得主人脸色发白,几乎瘫倒在地。
后世都有强拆民房,何况封建社会,给补偿没白拿,就算有良心了。可谢云做不到,工科院若是都建立在强取豪夺之上,那自己有何脸面教学生?
再看着和几个老将一同评价庄园的县令,这据说是吕婆楼举荐的人,好像还是远方亲戚,不能得罪。好言谢过县令,并答应工科院建立时,定然邀请人家前来礼观,到时候苻天王也回来如何云云……。
听得小县令心花怒放,拍着胸保证,将来工科院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就找他,还再次拉过主人一番威胁,要好生伺候,要是胆敢冒犯,他一家子就别活了。
“你这庄园不错,从建筑到位置都是上上之选,建造时花了多少钱?”谢云将主人拉到一边问道。
“侯爷,开恩啊,这是小的祖上花了八百贯留下的祖传宅子,逾制那也是乱世为了自保修建的,现在县令要拿一百贯买,只是要逼死我全家几十口人啊!”主人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起来!你听好了,你这宅子侯爷住的舒服,赏你八百贯,你自己到长安谢家去拿。但有一点,别人问起,你一定要说是赏的,明白吗?”
主人大喜,白赚一百贯,加上自家积蓄,都能在长安城买一套小宅院了,谁还在乎这山里的院子,高高兴兴带着一家人收拾好细软,家具都不要了,就进城准备拿钱。
孔奇站在不远处看的清清楚楚,拍手笑道:“大善,这才是教学的样子,要是真是强取豪夺,孔家不参合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