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洋点了点头，十分赞同老人的意思。“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该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到我朋友的感情？你不知道，她今天很生气的。若是我一句话说的不对，伤害了她，以后想修补就难了。”
    “哈哈……”老人抚掌大笑。这个丫头太有趣了。“你今年几岁了？”
    “我已经二十多了。”高洋洋有所保留。
    “你才二十多，可你却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不对，有些老太婆比你还有胆量。”老人循循教导。“一个人是在犯错的过程中慢慢成长起来的，就好比一个小孩子，他想学会走路，就必须学会跌倒了再爬起来。你若是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我问你，你做什么事情能成功？想的太多，有时候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世上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件事，会百分百保证安全和成功的。吃饭的，可能会被饭噎死，喝水的，可能会被水呛死，游泳的人还有可能被淹死，你说，若是每个人做任何事情，都要仔仔细细过滤一遍，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去做的？”
    顿了顿，老人又继续说道：“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要你什么都别想，若是什么都不想，你想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就太难了。一个人要学会想，也要学会不想，很多东西，你觉得你可以尝试，就尽量试试，如果你觉得不可以尝试的，就要学会果断拒绝。有人会成功，不是因为他们的脑子聪明，而是他们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想要的是什么。”
    一席话下来，高洋洋若有所悟。一百万的钱，或许对有钱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高洋洋来说，这笔钱足以改变她的人生。“我明白了，谢谢你，老人家。”
    老人含笑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道理其实是很简单的，就好比钓鱼。也许你付出了时间，收获了一桶鱼，也有可能是什么都没有。如果你不去钓，就永远没有你自己的鱼。”
    “我明白，一个人只有去努力了，才能有机会去拥有。”高洋洋站起身，给老人家鞠躬：“老人家，你今天的一席话，对我很有帮助。”
    “你不嫌弃老人家啰嗦就好了。”老人家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你知道的，年纪大了，就没有人愿意听我唠叨，难得有你这样年轻的人愿意听我胡说八道，我求之不得。”
    “你每天都在这里钓鱼吗？”高洋洋问道。“现在的天气这么冷，你要小心一点。”
    “放心，我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老人将目光移到自己钓的鱼：“这鱼，你就带回去加菜吧。”
    高洋洋愣住了。“你不带回去吗？”
    “我不需要。”老人家的脸上露出一抹落寞的神情。“我家里的那些人，都不吃这种鱼，嫌弃鱼腥味重。”
    “太可惜了。”高洋洋露出一抹惋惜。“你辛苦钓来的鱼，味道肯定比买来的好吃。”
    老人家开怀一笑。“你这话，我爱听。”
    高洋洋抿嘴一笑。“你要是喜欢听，我以后都来这边找你，怎么样？”
    “好，好……”老人家刚想说点什么，就发现天上掉下几滴雨，落在他的脸上，头上。
    他抬头望天，有点无奈：“变天了，看来，我要回去了。”
    “您慢走。”高洋洋的态度很恭敬。
    “你回去吧。”老人摆手，指着地上的桶：“改天记得带过来给我。”
    高洋洋闻言，骤然想起自己没有把钱给对方，连忙从包里拿出几张钞票。“老爷爷，这钱你拿着，就当我向你买的。”
    老人看了，大眼一瞪。“你这是寒碜人。”
    高洋洋捏着钞票，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送给你，就是送给你。年轻人，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老人负手而立，“你若是不想要，把这些鱼倒回池塘也行。”
    “老爷爷，是我错了。”高洋洋态度诚恳地认错。
    老人家面露微笑，“知道错了，就要改。”
    高洋洋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我会努力改的。”高洋洋是一个认识错误就会改的人，从来不会推卸责任，更不会迁怒别人。
    老人点了点头。“丫头，我先走了，改天再找你聊。”
    “您慢走。”高洋洋扬手道别，老人家回头挥手回应高洋洋的动作。
    目送着老人家离去，高洋洋转身走向水桶。
    “哇，这么多鱼啊。”高洋洋不禁有点佩服那个老人家的钓鱼技术，换成她，估计是一个月也钓不到这么多。
    雨噼里啪啦落下来，豆大的雨点在地上交织出一个个圆洞，高洋洋望着天空翻滚的乌云，加快了步伐往公寓赶去。
    打开公寓的门，庄雅看到高洋洋全身湿透了，心疼：“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知道避一避？”
    高洋洋抹去脸上的雨水。“我赶着回来，是有点事情想和令姿商量。”趁着她的勇气还没有消失之前，她一定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宋令姿。
    “令姿在书房，也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庄雅带着一丝抱怨道。“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
    “那我进去找她。”高洋洋说着，就转身往里头走去。
    庄雅一把揪住她，“你快回去换衣服，湿淋淋的，不怕病吗？”说着，庄雅就顺手拿起一块毛巾披到高洋洋的身上。
    高洋洋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听庄雅的话，回到房里换衣服。在换衣服的过程中，高洋洋暗想，其实，没有一百万也没有关系，有宋令姿和庄雅就好了。
    可是，她转念一想，难道她这辈子，就这样依靠宋令姿和庄雅。望着床上的那套香奈儿裙子，高洋洋感到难过。她很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去买一些她们喜欢的东西送她们。
    人家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她也想成为那样的人，而不是一辈子做一个永远接受别人赠予的人。现在，这一百万就是她的机会，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她真的要放弃吗？
    高洋洋咬了咬银牙，最后还是决定去见宋令姿。
    她走到书房门口，心里反复想着自己第一句该怎么说。
    “洋洋，你怎么站在这里？”庄雅从另个房间走了出来，诧异地问道。
    高洋洋的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我，我找令姿。”
    “那你敲门啊。”庄雅笑了笑。“难道令姿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吗？”
    高洋洋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笑容。
    庄雅不觉得有异，反而问起那些鱼：“你买的那些鱼怎么处置？要不要留一点，改天吃？”
    “好。”高洋洋没有什么意见，“伯母你决定就好了。”
    “那好，我去煲鱼汤了，你和令姿今晚要多喝一点。”庄雅说着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高洋洋站在门口，再次鼓足勇气，敲了敲门。
    宋令姿开门，见到高洋洋。“你进来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
    高洋洋一怔，还是随着宋令姿走了进去。
    宋令姿敲了敲键盘，提取一些资料给高洋洋看。“你看，这是高圆圆受伤之后的情况，我调查了一下，她的脸部严重受损，需要动手术进行修复。时间拖得越长，她以后恢复的程度就越差。”
    高洋洋的心往下沉，怪不得肖丽会发疯，女人的脸，那简直是第二生命。“那她的生命……”
    “生命自然没有危险。”宋令姿翘起脚。“如果她醒来，知道自己的脸毁成那样，相信她情愿死，也不愿意活着。”
    “令姿，你为什么查这些资料？”高洋洋问出自己的疑问：“你不是很恨她吗？”
    宋令姿举起咖啡，啜了一口。“她呀，还不值得我去恨的。”能真正被她怨恨的人，一定是她曾经在乎的人。
    高圆圆对宋令姿而言，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她怎么可能会把一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呢？“不过，看着她倒霉，我心里痛快。”
    “我也是。”高洋洋的嘴角弯起。“其实，我觉得我变坏了。”
    宋令姿回眸一笑，“我也觉得啊。”
    “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啊？”高洋洋假装不悦。“说，你到底怎么想我这个人的？”说完之后，高洋洋又后悔了，她有点害怕宋令姿的答案。在她心里，宋令姿是一个接近半神的存在。
    “你觉得，我会说实话吗？”宋令姿反问道。“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你听了也是浪费时间。”
    高洋洋泄气了。“难道我不值得你说真话吗？”
    “真话只有一个，你太软弱了。”宋令姿的脸一肃。“就算你生我的气，我依然这么说你的。”
    “我知道。”高洋洋抿着嘴。“可能小时候，在夹缝里求生存，我只能伪装自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其他人拿我当出气包……”
    宋令姿微微动容。“抱歉，我让你想起那些……”孤儿的身份，始终是高洋洋心中的一道疤痕。
    “令姿，你说，如果我想要那一百万，你会不会生我的气？”趁着勇气没有消失，高洋洋突然问道。“我只是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当我没有提过。”
    宋令姿望着高洋洋那双黑眸，此刻，那双琉璃一样黑眸流光溢彩，和往日的沉静完全不同。“你觉得我会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