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雅看出女儿神色恍惚，心里担忧。“孩子，你怎么了？”
    宋令姿的眼睛眨了眨，最后，低声说道：“妈，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和韩少廷离婚了，你会不会……”
    庄雅听到这句话，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为什么吵架？”
    “你看过我的广告吗？”宋令姿不是滋味，难道昨晚的广告，母亲没有看到。
    庄雅冷笑一声：“他霸占电视机，哪里轮得到我看啊？再说，他整天看得不是体育频道，就是新闻频道，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庄雅嘴里的他，自然是宋景。可见这段日子，庄雅又积压了不少怨气在心里。
    顿了顿，庄雅又正色问宋令姿：“你们两个吵架，是因为广告？”对庄雅来说，她有点难以理解女儿的想法，为了广告吵什么架？
    宋令姿点了点头，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庄雅听完女儿的话，拉着女儿进了自己的卧室。将女儿按到床上，庄雅神色十分凝重。“妈只问你一句话，你真想离婚吗？”
    宋令姿下意识摇头，然后又露出一丝凄楚的笑：“妈，我不想离婚有什么用？少廷不会允许我抛头露面，我也不想为了他，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宋令姿只要想到，自己变成一个无所事事的女人，整天呆在家里做家务，等老公回来，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庄雅明白女儿的心思。“你这孩子……”
    坐到宋令姿身边，庄雅拉着女儿冰凉的手：“孩子，结婚和离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办一下手续，不到五分钟，两个人就变成陌生人。可是婚姻，不是办手续那样简单，两个人走到一处，互相磨合，也许到最后，两个人变成一体，生死与共。也许，就变成我和你爸爸这样，最后成了陌路。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在开始的时候，就不要轻易放弃。如果你轻易放弃了，以后，你也会轻易放弃其他东西。学着去努力，坚持，在事业和婚姻找一个平衡点，让他去理解你的选择，然后尊重你的选择，而不是一味地把自己的想法，加在对方的身上。”
    “妈，他根本不给我机会去解释。”宋令姿眼圈红了，她不是不想解释，是一开始，韩少廷的态度太粗暴了，激起她骨子里的叛逆。如果韩少廷一开始就心平气和和她商量，说不定，宋令姿为了他，会主动提出解除合约也不一定。“也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我。”
    “男人都是这样的，不会轻易去听解释，也不想去了解女人的想法。”庄雅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这世上的男人，大多数都是自私专制的，就算外表斯文的男人，也会有专制的一面。尤其是对女人，越是喜欢，越是珍爱，越恨不得把对方藏起来，不让其他男人窥视一角。”
    宋令姿苦笑，照庄雅这种理论，那她岂不是韩少廷手心里捧着的宝贝？“妈，如果事情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他是因为在乎我才这样生气，也许，我们的婚姻还有救，就怕他……”就怕韩少廷一直把她当成替代品，当这个替代品不再听话了，完全可以再找一个听话的替代品，这种随时会被人轻易舍弃，被替代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庄雅不知道女儿心里的纠结，揽住她的肩头，低声劝道：“让他冷静冷静两天，等你们心平气和，一起坐下来说话，就不会这么冲动。令姿，妈妈不希望你离婚，不过，妈妈也不会强迫你去坚持这段婚姻。如果你觉得，这婚姻不是你想要的，妈妈也会支持你。我今天会说这么多，就是希望，我的女儿不要走错路，不能在该坚持的选择放弃，在该放弃的时候，选择坚持。”
    宋令姿的心里暖暖的，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中充满了能量，一种属于幸福的能量，源自自己的本心。“妈，谢谢你。”
    “傻孩子。”庄雅摸了摸女儿柔顺的头发。“小时候，有个奶奶说你头发柔顺，性格也是柔顺的。现在看起来，那个奶奶说错了，你比妈还要硬气。”庄雅心里很清楚，宋令姿和自己不同，自己能在一段死亡的婚姻坚持二十多年，宋令姿不行，只要她判定婚姻死亡，就会毫不犹豫离开。这种想法，固然有不可取的地方，也有积极的一面。至少，她的女儿，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一个人，最难得不是获得成功，而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下去。
    宋令姿苦笑，她也不想这样，是生活逼迫她不得不硬气起来。“妈，我也不想这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自己柔顺一点。”
    庄雅愣了一下，望向宋令姿的目光充满了一种复杂。“令姿，是不是因为妈妈的事情，影响到你？”
    “不是。”宋令姿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一直觉得，女人想要自强，就得有独立的人格，不依附男人生存。两个人结婚，不代表他要负担起所有的责任，我也有一半的责任。”
    庄雅有点错愕，仿佛眼前的女子，并不是她所熟悉的宋令姿。“令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
    宋令姿的嘴里一片苦涩，“妈，我从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我想活的轻松自在，不想受制于人。”
    庄雅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有这个想法很好，只不过，你处理的手段太过激进了一点。令姿，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采用极端的法子才能解决的。”
    宋令姿垂眸不语，乌黑的秀发垂在肩头上，闪着动人的光泽。
    庄雅撩起宋令姿耳边的秀发。“你和他结婚了，就是要和他过一辈子，不能因为赌气，伤了感情。吵架的时候，也要多为自己想想。你逞一时口舌之快，却为自己埋下隐患，这是大大的不智。”
    “妈，我知道分寸的。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我心里是有数的。”宋令姿知道庄雅是为了自己着想，才会这样说的。
    “既然这样，我们先出去包饺子，再不包的话，今晚就吃不上热乎乎的饺子。”庄雅点到为止，拉着宋令姿往厨房走去。
    韩少陵私人的公寓里，一盏盏花朵形状的水晶灯逐一亮起，洒了一地的灯光。
    韩少廷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上，眼睛不时地扫过手机，心里暗暗期待宋令姿打电话给跟他讲和。
    咔嚓一声，韩少陵从外头进屋，一看到韩少廷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就出声问道：“晚饭吃了没有？”
    韩少廷抬头看了墙上的时钟，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没有，我肚子不饿。”其实，他不是肚子不饿，而是忘了吃饭的时间，满脑子想的是宋令姿那些事情。
    韩少陵听到韩少廷这样赌气的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你现在不吃东西，把自己饿坏了，人家也不知道。按我的意思，要么打电话问清楚，要么，把自己照顾好，才有力气和人家继续吵架。”
    韩少廷一只手横在沙发的靠背上，满不在乎：“原则上，是她做错事情，要道歉，也是她来道歉。而不是我去道歉。”
    问题是，人家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这才是关键。韩少陵在心底暗暗腹诽。“就算是这样，你是男人，肚量大，不该和老婆计较这种事情才对。”
    韩少廷的脸色沉了沉，有点不悦：“你这是叫我犯思想上的错误。她有错，就该给我道歉，而不能因为她是个女人，我是个男人，就要我吃哑巴亏。”
    韩少陵扶额，有了一种想撞墙的冲动。夫妻之间，韩少廷还要计较这么清楚，难怪宋令姿会发火。“老婆是你自己的，要不要哄回来，是你的事情。不过，作为你的好兄弟，我提醒你一句，很多男人喜欢挖人家的墙角，你在我家里摆架子，指不定外头已经有男人接近她身边，趁机献殷勤也不一定。”
    韩少廷露出纠结的神情。“你嫂子不是这样的人。”
    韩少陵拍了拍他的肩头，语带保留道：“这年头，只要锄头挥的好，就没有墙角挖不到的。你不想院子里的那棵大白菜被人挖走了，就趁早把她收了，放在自己的仓里最安全。”
    韩少廷的脑子里，迅速滑过两个男人的面孔，一个是卓天远，一个就是蓝斯宇。“胡扯。你嫂子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只要我没有和她离婚，她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韩少陵真的被韩少廷给打败了，他哪来的自信心？“别忘了，你当初也说那个女人不会……”
    “韩少陵，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的。”韩少廷暴怒，恨不得挥手狠狠揍他一顿。“那个女人的事情，你要是再提一个字，我就跟你翻脸。”
    韩少陵的眼里滑过一抹深思。“哥，你还忘不掉她！”
    韩少廷恼羞成怒，挥着拳头往韩少陵的脸上打过去。韩少陵也不是傻子，迅速地往旁边一闪，躲过韩少廷的攻击。韩少廷气极了，又迅速挥了几个拳头过去，韩少陵见他动怒了，火上加油：“哥，你这么激动，就证明你心虚。”
    “我心虚什么？”韩少廷最后一拳落在沙发上，在沙发上砸出一个洞。幸好这是上好的真皮沙发，韩少廷的拳头一离开，沙发又恢复了原样。“如果你再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
    韩少陵双手插袋，满不在乎耸了耸肩。“随便你。”
    韩少廷chuan着粗气，双眼通红望着韩少陵，“我和她早八百年没有关系了，你以后不要再提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