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暖不相信她是迷路了,因为客房离主屋有一段距离,如果真的是迷路的话,也不应该走到主屋去,难道真的像林子安猜测的那样,她其实也是唐门的人?
唐菁打开门的动作顿住了,头也没回就说道,“我晚上的时候喜欢到处走走。”
“你在说谎。”阮小暖走到她后面说道,语气非常的肯定。
见唐菁不说话,她接着问道,“你和唐门是不是又什么关系?”
“没有!”唐菁很快就否认了,不过正是这样,才更加让人怀疑。仿佛她早就已经想好了答案,其他人问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个答案。
阮小暖笑而不语的看着她,不疾不徐的说道,“从你踏入唐门开始,就非常的不对劲,白天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虽然你本就不喜欢说话,不过这也太反常了。”
她一番话让唐菁无可辩驳,只能冷漠的问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阮小暖做出了一个伤心的表情,回答道,“阿菁,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就是关心你,怎么会带走其他的目的。”
唐菁的表情似乎松动了,她再接再厉的说道,“你就将心里的事情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我给你讲一个很多年前发生的故事。”唐菁用了这样一句开场白。
阮小暖已经是洗耳恭听了,她这几天听的最多的就是故事了,而且还是真正发生的故事。
随着唐菁清冷的声音,阮小暖回到了十七年前,在那年冬天的时候,还是少年的唐毅和几名书生一起温酒读诗,外面白雪皑皑,这一个小庭内却是欢声笑语。
其中有一个人说道,“唐兄,明年的科举你是否参加?”
唐毅止住了笑意,回答道,“那是自然。”只不过这话听起来却不像是他的真心话。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听到他要参加科举,纷纷道,“提前祝唐兄明年的科举旗开得胜,一举夺魁。”
唐毅一一笑着回应了,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不过眼里却是苦涩。回到府中的时候,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道,“少爷,你回来了。夫人等你很久了。”
“姨母等我做什么?”唐毅奇怪的问道。
他从小就无父无母,幸得唯一的姨母照顾,他才能够活到现在,不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以至于他从小就养成了一个隐忍的性子,无论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底。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到了大厅,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看到他来之后,瞬间就安静下来。一个妇人笑着说道,“毅儿回来了,我们正在说你呢。”
唐毅脸上带着讨喜的笑容说道,“姨父,姨母,让你们久等了。”
“毅儿,你马上就要参加科举了,我让人物色了几家的小姐,你来看看可满意?”
他眼睛快速的瞥过画像,乖巧的说道,“全凭姨母做主。”
他从来都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事情,即使是终生大事也是一样,即使是说了,最后的结果终究是他妥协而已。
很快他的婚事确定了,他像一个木偶一样,任由她们操纵。然而在成亲之前,有一位姿容绝色的女子倒在了门口,正好被外出的唐毅看见了。出于恻隐之心,他将她带回了府中,这一来二去的照顾,两个人产生了感情。
然而唐毅却一直都没有和他的姨母说过此事,他害怕照样的成亲了。只不过婚后一个月不到,他就将那个女子纳为姨娘。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唐毅踏上了科举的路途,此时那位女子已经怀孕了。他不放心,但是仍旧将她一人留在家中。
等她一离开,平时温婉大方的正室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千方百计的折磨那个女子。只不过她始终相信,那个男人会回来,所以一直在府中等着。可是直到孩子出生,也不见良人归来。
本来府里的人看到她怀孕,平时都高看她一眼。可是出生的是一个女孩之后,她就彻底的失去了以前的待遇,正室更是设计将她赶出府。
一直到第二年的冬天,也不见唐毅回来。她为了幼小的女儿带着仅剩不多的银子,连夜逃出了府,想要去京城找自己的良人。然而天不遂人愿,刚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她就因为重病,花光了所有的银子。在临终之前,她本来想将女儿送回府中,只不过终究敌不过病魔,她在一个破庙里离开了人世。
她的女儿后来被一家人收养了,长大后,千方百计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是那人已经是高不可攀了。
唐菁讲完之后,已经是泪流满面了。阮小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用手帕给她擦眼泪。温柔的说道,“你为什么不和他相认?他现在就在你眼前,这是难得的机会。”
“他这个人,其实就是假仁假义。身为唐门的家主,他不可能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污点,当年知道此事的下人都已经被他处死了。如果不是一个嬷嬷侥幸逃过一劫的话,我永远都不知道娘亲就是被他害死的。”唐菁眼睛里不是亲情,而是恨,对唐毅的恨。
阮小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阿菁,你要冷静,也许当年的事情有误会。”
“误会?他明明就能早点回来的,但是却为了他的家主之位,将我和娘亲抛之脑后,哪里有什么误会。”唐菁声音不再清冷,话里面都是哽咽的悲伤。
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也不至于刚生下来不久,就变成了一个没有娘的孩子。而且自己的娘亲还死的那么凄惨,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阮小暖害怕她一个想不开就要去找唐毅拼命,所以一直坐在她身边,似乎不打算离开。唐菁看着她的固执,突然就笑了,对她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傻到去送死。他这些年亏心事做多了,所以身边一直有人保护,要杀他没有那么容易得手。”